在情感上，林青霧并不算一個是遲鈍的人，特别做這一行，跟客人交流多，感知情緒的能力也越強。

程也儒雅溫柔，做什麼事都恰到好處，當初她來鸢島有他的牽線，包括立哥，也是他推薦認識的，來鸢島那段時間一直幫助她熟悉鸢島，接手民宿之後也幫過她很多，所以林青霧不是很想再麻煩他。

跟程也相處的時間裡，她一直處于對他的感激狀态，程也也從沒越界。

她不願意自作多情。

隻是，他今天說出的話加上現在這句話，語句裡意思不清，讓人捉摸不透，林青霧還是微微擰了下眉。

小橘抓了兩下臉頰，回想一遍，最後搖搖頭很抱歉地說道：“程也哥，好像沒有了，我給你其他的吧。”

立哥正收拾東西，程也起身幫忙，微笑回她：“沒關系的，都可以。”

周雪度閑靠着椅子，聽到此，勾起笑，說了句“那還挺可惜的。”

林青霧晲他一眼。

晚上，幾人坐院子裡消食，阿很纏着周雪度練吉他，小橘來了興趣也上了手，其他三人坐另一邊，立哥跟程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林青霧靜靜捧着水杯沒說話。

快八點的時候，程也側頭看向林青霧，等她對視過來時，朝她一笑，“我回去了。”

林青霧放下水杯，“好。”說着起身打算送他出去。

程也正準備擺手，突然想到什麼，收起動作，點了下頭。

兩人往門口走，燈光之下，兩人影子拉長。

阿很練的手指頭疼，将吉他遞給小橘，小橘剛接過，就猛地朝指尖吹氣，企圖緩解疼痛。

他哀嚎：“啊啊啊，小雪哥，好難啊。”

卻沒得到周雪度的回複，腦袋好奇擡起來，就見他正看着門口。

阿很也看過去，空空如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他好奇，“看什麼呢？小雪哥。”

周雪度緩緩收回視線，“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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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小路，到了門口，程也将齊腰的木門推開一半，轉過頭，喊住她，“小霧。”

林青霧對上了他的眼睛，和之前的溫潤而澤不同，眼底湧起的幽深太過明顯，反應過來，有些局促，她偏了頭。

程也一瞬間表情緊繃，他知道，林青霧應該有察覺到，他對她的感情。

一直以來，他沒想這麼早表現出來，他清楚她的性子。

如果她對那個人沒那個意思，她會劃清界限。

隻是，看到那個人，莫名的，他覺得如果不再透露分毫，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他就這麼做了，但現在看到她的反應，又後悔了，他明白，自己還是太過心急。

突然的情感外露，太過橫沖直撞了。

推着木門的手微蜷，程也将想說的話壓下，語氣跟之前一樣，溫和道：“你快進去吧，我先走了。”

林青霧松了口氣，“好，路上注意安全。”

程也笑了下，“知道了。”

直到他背影消失不見，林青霧才轉身回去，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确不是自作多情，是真的感知到，她仰頭呼氣。

興趣來得快，也走得快，阿很小橘對視一眼，通了信息，假意咳嗽兩聲。

阿很：“哎喲，突然想起來我昨天衣服還沒洗。”

小橘佯裝瞪大眼睛，“什麼？我要把你趕出去，我還要立哥把你趕出去。”

“啊啊啊啊，小雪哥你看她！”阿很趕緊躲在周雪度身後。

周雪度：“......”

他們這小把戲粗略到一眼就能看明白，不過也能理解小孩的興趣，一時興起罷了。

“行了，下次你們想練的時候再來找我吧。”他無所謂道。

兩人瞬間眼睛亮了，“小雪哥，你人真好。”

周雪度又無語了，他斜晲過去，你們霧散的人還挺喜歡發好人牌？

立哥收拾完，問兩人回不回去，阿很小橘想着沒什麼事情了，點點頭，他們跟周雪度打完招呼後跟在立哥屁股後面走了。

路上碰到了林青霧，又向林青霧打了個招呼。

林青霧對上立哥的視線，眯了眯眼，合着他早就知道了？

立哥一臉“跟我可沒關系”的表情。

林青霧回到院子，空無一人，之前周雪度的位置上隻留下一把吉他，看起來孤零零的。

時間還早，她不是很想這麼早就上樓，去工作間整理出來一堆材料，用托盤裝好以後，端進院子裡做相框。

有了事情分散注意力，浮躁的心平靜下來，正挑着貝殼，前面有腳步聲，林青霧擡起頭，周雪度拿着一個本子幾隻筆過來。

原來隻是上樓拿東西了。

大概馬甲掉了，周雪度也不藏了，直接就坐林青霧身邊，大大方方将本子攤開，便彈邊寫。

夏季蚊蟲多，林青霧做了十幾分鐘，手臂上被咬了兩個紅色蚊子包，她将手上的貝殼放下，去小房間拿了瓶花露水回來。

她塗完以後，看向周雪度，“你要不要塗一點？”

周雪度放下吉他，接過，然後跟噴殺蟲劑一樣，往身上噴了兩下。

兩人被氣味嗆得，同時打了個噴嚏。

林青霧幽怨看他一眼。

周雪度尴尬笑道：“失誤失誤。”

林青霧又繼續做相框，周雪度拿着那隻吊墜筆晃來晃去，寫寫停停，兩人各做各的事情，卻意外和諧。

月色皎潔，星子閃耀，偶而還能見到幾隻發着光點的螢火蟲，燈光斑駁，影影綽綽的照在他們身上。

周雪度停了筆。

林青霧瞥眼，他眉心擰起，像是被什麼困住走不出來，視線下移，落在他本子上，寫滿的句詞被劃上一道長長黑線，不餘留一點，足以看出主人的悶燥。

某些東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她頓了頓，喊他一聲。

“周雪度。”

周雪度眸色的煩意沒完全散開，“嗯？”

林青霧抿唇，“要不要試試做做相框？”

她沒明着說，要不要試試移開注意力，或許就不會那麼煩惱了。

周雪度恹恹地搖頭。

林青霧滞聲。

兩人就這麼安靜坐着，都沒打破，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也沒覺得有被浪費掉，周雪度眉頭反而舒展開來。

他有了動作。

周雪度拿過旁邊的吉他，看向她，“林老闆，有想聽的歌嗎？我彈給你聽。”

林青霧有些驚愕，眼眸閃爍不定。

周雪度嘴角一扯，眼神示意她點歌。

夏夜晚風從兩人中間拂過，留下一絲燥熱，想了想，林青霧開口道：“《未知》可以嗎？”

周雪度歪着頭，指尖輕輕點了下吉他，突然笑道：“你還挺會啊？”

這首歌是他早期的作品，很平淡，詞淡，曲淡，傳唱度淡，什麼都淡。而且因為是早期創作，作詞也很青澀，但他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