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溫鶴之與那控妖少女關系不明,不過從溫鶴之的往昔來看,很有可能是失蹤的妹妹,且,還有可能共生共死之體,鹭璇查至此處之時,覺之有些荒謬,可當她查至溫鶴之後頭的經曆之後,卻又不這般覺之了,兄妹二人共生共死之體是因,早些年間,一場天災奪入了他妹妹的肉身,魂飛魄散,他的父母舍不得他妹妹就這般消亡,便使其禁術,将二人的七魂六魄縫合在了一起,一體雙生,共生共死[5],後來,妹妹失蹤,溫鶴之又生了一場大病,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溫鶴之一事對于任關山而言不算重要,便被她放在了一邊,現下最為要緊之事,是阿姊當年死去之故的線索。
這麼多年了,終于在外尋到阿姊死去之故的馬迹蛛絲了。
任關山未有過多的情緒,仍與當年在通天府認領阿姊屍身之時一般平靜淡然,可她未察,握着缰繩的手是顫的。
……
數葉随風起,馬蹄聲聲亂。
豐都距充州八十公裡,快馬過去三個時辰半,任關山從卯時三刻出發,辰時二刻便至了充州。
充州城門立了幾身着盔甲的兵卒,那幾人的身前,更是立滿了無數的外城之人與由外返之的回城之人,任關山翻身下馬,她隻手牽着馬,排到了那條長長的隊伍之後,她昂首,看到了高高的城門與立着的石牌,而石牌上頭,刻着鮮紅的二字。
——充州。
隊伍緩緩向前走着,任關山牽着馬,跟着隊伍向前走,隊伍前進得甚快,不一會兒,便到了任關山。
二兵卒舉着長刀,問道:“何地之人,來此何故?”
任關山回道:“東澧豐都人,來充州辦事。”
二兵卒看了看她的四相[6],又互相看了眼,似在确認什麼事那般,幾息之後,方才将她放行。
隻因二兵卒看來看去皆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又因是個盲女,不好再扣留,於是,便将她放行了。
任關山低下頭,作揖道:“多謝二位官爺。”
被一姑娘家這麼一行禮,剛換崗的二新兵卒倒是有些羞赧,他二人局促地伸了伸手,但又因心中自幼習得的男女大防,吓着似地收回手去,轉為撓了撓頭,隻幾息,他二人之中的其中一人忙道:“無事,姑娘快些入城罷。”
“後頭人多了可不便了。”
另一兵卒也忙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
任關山擡起頭,緊牽着馬,複而道:“多謝了。”說着,也未待身前二人回之,她便牽馬入了城。
……
入城的第一刻,任關山首要之事,便是尋了個充州最好的客棧,将馬安置好,随後,便出門打探唐家莊一事。
任關山先是去了充州的各暗巷,那處是彌生亡命之徒的地方,更是亡命之徒的天庭[7],九州各國、各城、各地,甚至于一小村莊,皆會有此類之地,江湖之上的人為他們取了一名,名為代刀,而這些代刀,也并非隻有接什麼殺人之事,有些是蔔卦,有些是跑腿,還有些,便是江湖與朝廷密令。
每一事報酬不同,事越危險,報酬便越高,在這其中,殺人是報酬最高的,當然,殺人也分等級,被殺者的身份等級越高,殺手的報酬便越高,被殺者之中,也包括狗皇帝。
阿姊生前,任關山暗地裡便做過這類事,因那時阿姊又要考功名,又要養她,更要維持陰陽閣的生計,那幾載,家中銀兩入不敷出,陰陽閣都沒幾人,她為了予阿姊減輕負擔,便偷偷在豐都的代刀之地,接了很多殺人的單,殺一人至少便得五十兩,五十兩可讓她二人生活好幾日,還可為陰陽閣添磚加瓦,但此事很快便教阿姊發現了,她那日少有的在她面前發了怒,說了她一頓,後來,任關山更為小心,再也未教阿姊發現,可此事後,阿姊未過幾載,便死在了她的信仰之中。
任關山至了暗巷口之時,便從記憶之中回過神,她用幾綻銀兩,套了一套那些代刀口中的信息,可因唐家莊勢力太大,她在他們口中未套到幾個有用的信息,隻不過,在那些信息之中,她尋到了第二個打探唐家莊的地方。
——春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