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萬境屍域,百身鬼王(2)
一入了那不速之客的絕對領域,任關山、沈景喻二人便被卸了一身法力、内力,這異界力量甚為強橫野蠻,就連那方才不可阻之的幽冥法陣,也被輕而易舉擊散。
任關山受法陣反噬,四肢百骸、五髒六腑皆被一股詭灼之法沖了一道,她耐不住一般地噴了口鮮血出來。
沈景喻見狀,吓得急忙垂首,欲扶她一把,但念着男女大防,又縮回去,可見她這般之傷,又欲助她,他就這般反反複複、翻來覆去的掙紮糾結,到底還是不顧什麼男女大防了,伸手便要扶她,結果卻不受她待見,被她視若無睹便罷了,還不予理會,他隻得讪讪地收回手,昂首望以四方,纾解尴尬。
任關山抹了一把血,也擡起頭,望向這異界,腦中卻如之前,閃過與此相像的一幕幕記憶,亦有一與之抗衡的女子。
她到底是何人?
周遭,盡為一望無際的翳薄之霧與類不清的鬼魂、屍祟,黑氣,還有那兀然而起、教人窒息的尖銳笑聲。
聞此之聲,任關山腦中又複而開始陣陣轟鳴,源源不斷的記憶由那一道道笑聲之中,生生撞入她的腦中,疼痛難耐,别無二般的異界、别無二般的笑聲、别無二般的力量……她是否忘記了什麼?記憶之中的女子,她識得麼?
但任關山壓根想不起來,不論她如何想,皆想不起來,她頭疼得厲害,已無法再深入思之。
然那在她之旁的沈景喻則于她思想掙紮之間,便使遍了可用的法器、會使的術法,結果都似廢了那般,皆無所用,於是,他得出一定論,此異界會隔絕一切外界之物,包括随身法器,管你平日内有什麼十八般武藝,入了此界,便全數作廢。
看來,構築這法界的邪祟,并非善茬。
沈景喻連忙将其定論道予任關山,他道:“姑娘,身處此異界之中,是無法使以任何法器與術法的,我二人不得硬碰硬、莽撞行事,應當智取為上。”
任關山有些啞然,嫌棄道:“……我知曉。”
沈景喻略驚,問道:“姑娘如何知曉?”雖說他二人一入此界便被奪了那法力、内力,可他從未遇此般詭異駭然之物,更不知曉其中底細,自是要全數試上一試,可她如何知曉?
任關山面不改色、不鹹不淡,她道:“法力、内力皆被奪了去,你覺此界的構築之人還會教你使得了法器術法麼。”
一言點醒夢中人,沈景喻恍然大悟,但同時,他在偭對任關山的“煩躁點撥”,也生出了些羞恥,可他不知曉,她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兒,更别遑論“煩躁”,隻聽他連忙于她說道:“恕在下愚鈍,惹惱了姑娘是在下的不是……”
任關山聽了,甚覺好笑,心中嗤笑,而還未等她嘲笑多久,此界便突而傳來一陣陣波動,發出輕微的轟隆聲,不過,還是被她給聽見了,她不禁循聲望去,沈景喻也聽見了,便就在她望去的半刻之後,一息,他也跟着望去。
幾乎于第一刻,二人心中默契地同時想至了同一處去。
這是……由外界傳來之聲,有人在救他們。
……
而絕對領域之外,是慕容鈞先行至了城南,當他見了這界,立馬便使出千裡傳音、通靈鏡。
但收不到那大師兄任何聲音與所處之位。
於是,他開始使那劍決、爆破符,天地之間,聲響不止,結果,他就這般攻了好半晌,那界皆無所反應。
片刻之後,姜姒、王祿後腳方才趕至了城南。
姜姒在瞧見天地被撕開一界、任關山沈景喻皆了無蹤影之時,愣了愣,她先朝慕容鈞問道:“沈邑與任姑娘二人呢?”
慕容鈞回道:“千裡傳音收不到師兄之聲,通靈鏡也感應不到師兄之位,想來,應是與任姑娘于那界之中了。”
姜姒緘默二息,又問道:“這為何物?”
慕容鈞搖頭,再而回道:“不知,我趕來之時便有了,這界怪得很,劍破不開,符亦炸不碎,不知該如何是好。”
姜姒擰起眉,她也從未見過這法界,即使是茅山萬妖錄之上亦無此界,這究竟是何界?可沈邑在内,不論如何,定要将他救出來,拉也要拉出來,於是,她拔劍道:“二師弟,你同我再試上一試,定要将沈邑給救出來。”
慕容鈞也舉起劍,回道:“明白,大師姐。”
言罷,二人便舉劍攻起那一法界,而在他們目不所及的背後,王祿勾着一抹笑,手中聚起一股黑氣,欲要給他們來一套陰的,可正當要出手之際,一式不知何處而來的強勢術法卻強行斷了他的動作,接踵而至的,是一道又柔又剛的女聲。
“二位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此界為幽冥十六域的絕對領域,憑你們凡人之軀是破不開的,即便送上命,亦是如此。”
這道聲音于三人耳邊響起。
然就于一息之前,被少女一式術法便蠻橫斷了陰招的王祿,先行咬牙蹙眉地看去,不過半息,姜姒、慕容鈞也被其吸引了去,止了那手中之式,紛紛看去。
隻見一襲青衣、頭戴白紗鬥笠的少女提劍迎面走來,空中,不辍夜風将其掩面白紗半掀,使得她容貌若有似無。
識得此女子、方才分别未幾的慕容鈞心中又驚又喜,然在一旁,不識得此女子的姜姒自聞此之聲、見至其人開始,便萬分警惕起來,她橫着劍,冷聲道:“你是何人?”
慕容鈞知曉,這為大師姐的一貫作風,身為茅山派首席大弟子,她肩上的責任很大,要以身作則、要身懷各技、要面面俱到……肩上責任這般之大,如若她不謹慎多疑些,出了半分差池,便會置他們于水火,甚至會置茅山于水火。
不過,少女先前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令慕容鈞還是欲為她解釋一番,但還未待他開口,她倒是先答以了大師姐。
“你不必知曉我是何人,你隻需知曉,我懂此界。”公孫無離至姜姒身前,一字一句道:“這界乃幽冥十六域各族權力與力量的二重象征,普遍之況下,持以此界者皆為那十六域各族的貴胄宗親,平民鬼是不會有之的,故,此界的構築者定為十六域貴族,而此界也并非隻權利一方便可驅動,還得要強悍的力量,然此,那構築者也定為功力深厚之輩。”
“二位若貿然硬闖,救不了被困于那界中的二人不說,還會将自個兒的性命白白搭上,不值當。”
聽了少女字字珠玑的言辭,慕容鈞似是忍不得那般,張了張唇,欲開口問道個什麼,但卻被大師姐捷足先登,她仍一副警惕之樣,道:“姑娘連名諱皆不願告之我等,又讓我等如何信姑娘口中所謂的‘懂以此界’的一面之詞呢?”
公孫無離詫異地挑起眉,又無聲勾了勾唇,未曾料,這蠢蛋道士的同門師姐倒是頗有幾分仙人之姿,倘若加以栽培,說不定,假以時日之後,或許還可與其共事呢,隻不過,這并非她的事,也并非她的任務之中,更并非硬要多此一舉。
公孫無離随手作法,于空中布出一卷典籍,她再而作法翻了翻典籍,直至翻至有關此界,方才止了作法之手。
公孫無離看着他們,道:“這為何物,身為修道之人的二位,應不需在下介紹了罷?此籍乃記載六界各界奇異術法、陣法、禁術、魅術等的典籍,自然,這邪祟使出的也不例外。”
“現下,二位可信在下了麼?”
被“點卯”的二人于少女第一回“點卯”便朝空中望了去,當見了那典籍之時,愣了愣,後又在她的言語之中驚訝起來,對她所言也不由的信服幾分。
隻因那是……六界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