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幾衙役見鬼似地面面相觑,驚恐地似地撫平雙臂因她此行而生出的寒戰痙攣及其肌膚之栗。
後又咋舌低咒幾言,齊齊搖了幾回頭,回歸崗位。
“此女莫不是失心瘋了?竟敢抱屍體?”
“就是啊,起初我還以她們關系不好,未曾料她直接抱起了那屍體!她真不怕招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麼?”
“誰知曉呢,甭管了!我們自己都這批樣,還管别人?”
“唉,說得也是,上工了上工了!”
……
任關山将任長生帶回陰陽閣,藏于她的房中。
任關山用以往瞞着阿姊偷習的歪門術法,為她封住其屍身,她不讓任何人窺探阿姊,即便是阿姊生前的親信。
但此般作為難免遭閣員非議。
為避免麻煩,任關山直接強勢接手陰陽閣,以女兒家本該戴钗談笑的年歲走入二界紛争。
***
閻王殿之中,閻王正在翻閱校書生死薄,自始至終,校書之程大多一切如常,然當翻至一早已死之人時蹙了蹙眉。
此人為橫跨二界的陰陽使者,幽冥之人,死于好幾日之前,可直至今日,皆未入地府,進入輪回。
閻王不由得在此詭異之事之上,多作了些個思慮。
閻王又查閱了那人間錄,于其上知曉此事之源為那飄蕩屍鬼的摯親之時,眸色沉了沉。
此稚兒竟大膽違反天地法則,簡直狂妄自大!
閻王招來黑白無常,吩咐道:“爾等去人間一趟,收了那飄蕩人間的任氏任戈,不論如何不擇手段,亦要帶回來!”
黑白無常拱手作揖,齊聲道:“諾,王上。”
而僅翻閱了那人間錄的昏頭閻王與受命閻王前往人間的黑白無常皆未曾料到,那罪魁禍首竟是那弑神的赑屃擋劫之人。
……
巳時正刻,過了晚膳。
任關山于庖房[1]中舀了盆熱水,她随手拿了一旁架上的巾帕丢入,巾帕随之沉下,熱水浸裹原本幹硬的帕體。
任關山端着盂盆[2]走出庖房,走入任長生房中,她至床前,放下盂盆後又半蹲而下,她伸手将盆中巾帕取出,擰了把,随後又起身坐于其床前,為任長生細心擦臉。
甫照料未幾,門外便傳來一股陰氣詭風,燭火煽動,二門随之啪聲作響,任關山覺之怪異,不由的停了動作。
唰地一道幽光,黑白無常降臨任長生房外院中,任關山起身拿了劍架之上的佩劍,幾步走了出去。
任關山順手作法帶門,又揮手布下一道結界。
黑白無常二相一立,未看清那阻攔之人便出聲道:“汝快快将任氏任戈交予我等,不然休怪我等不念其人身。”
任關山未答,面不改色,拔劍而去,黑白無常見她未有聽其誡之意,便也不再客氣,直迎而上。
黑無常朝白無常瞥去個眼色,白無常會意,使出哭喪棒便往其腦袋上敲,任關山一手抓住那棒,一手将劍插穿白無常。
但此劍為人間鐵制,于白無常此等屍鬼虛身毫無用處。
然黑白無常見此狀卻仍是面現愕然,心中大驚,詫異之際,它們窺見身前少女的一眸破開障眼術法,展現異瞳,額間也沖出花印,绯紅惹眼。
她也是……幽冥之人,萬毒不侵之體,竟還如十載前地府弑神的赑屃擋劫之人如此相像!莫非是那惡煞的轉生體?
念及于此,黑白無常便提了些心起來。
任關山似是覺察出此人間之劍于黑白無常無用之事,便丢了劍,改為用手,下一霎,她二手便朝其襲去。
它們瞬息反應,側身躲過,繼而,黑無常拿出索命鈎來,白無常亦将哭喪棒換成勾魂鍊,全力迎敵。
黑白無常向其揮出索命鈎、勾魂鍊,左右夾擊,任關山精準握住二鍊柄,狠狠往身前一拽——
少女生了一身怪力,分明僅十二歲、八尺身高,卻将于人間弱冠體格的黑白無常一把帶過去,它們内裡驚感更甚,而當低頭看見另一幕之時,驚感摻于恐懼,隻見她二手被索命鈎、勾魂鍊之上的陰邪濕氣割開衣袖,深入其皮層,皮層糅着衣袖迸裂大片血色,可她卻面不改色,甚至還将其二鍊生奪了去。
任關山一手索命鈎,一手勾魂鍊,将其法器用于黑白無常之身,它們避之不及,索命勾魂纏捆噬魂。
任關山無師自通,暗推内力,以血為祭,二法器遽地通體布滿血色幽光,索命勾魂威力大增。
黑白無常被其一瞬滅魂,化煙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