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美觀。

應慎之拿起那張現場的照片，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屍體的脖頸上，對比第一次犯案，這個咬痕太具有藝術性。

他似乎可以看見兇手在下嘴的時候，鋸齒故意在受害人脊椎上摩擦，試圖雕刻下自己的痕迹。

他猶豫了片刻，突然眼前一沉，眼睛随之微阖起來。

周明生捕捉到他的神情變化，不由地開口詢問：“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應慎之的聲音有些冷，像是方才吹拂而來的冷風。

“他太享受了。”

“什麼？”

“他太享受了。所以在使用頭戴鋸齒咬住受害人脖頸的時候，從内向外的酥麻爽感令他牙床都跟着戰栗，達到了一種精神層面的高氵朝。鋸齒不受控制在脖頸上留下了搓動的痕迹，像是一種刻畫。”應慎之開口道。

周明生眉頭微蹙，他注意到少年的神情。

像是成功代入了兇手的視角，與其一起同身共感。

少年的牙床似乎也在跟着微微戰栗，發出一陣敲擊谷物的聲響。

周明生有些頭皮發麻，幾乎是脫口而出：“應慎之，你真像殺人犯。”

應慎之隻是輕輕笑了笑，繼續向下查看。

最後一個案件有些奇怪，因為這場滅門案的受害人，就是第一位受害人的家人。

并且可以推斷出，兇手與這一家人有着别樣的深仇大恨。

之前殺人手法相對幹淨利落，受害人死亡的速度也相對較快。

但是最後一起案件當中。

每個人都是被咬破了動脈之後，活活流幹血液而亡的。

甚至兇手将這些人放在一起，依次擺放成一個圓圈，迫使他們可以互相看着彼此，目睹親人在自己的眼前走向死亡。

這一家四口互相對望着去死。

就連院落中的那隻白色獅子狗，也是用同樣的放血手法殺死的。

應慎之不由地沉思片刻，輕聲道：“雖然都是死于鋸齒傷痕，但手法差别如此之大，是怎麼确定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就不怕有模仿犯趁機複仇嗎？”

周明生取出幾張照片遞給應慎之，“是因為這個香煙。”

應慎之落在那幾張照片上，一個透明的取證袋裡裝着一根煙屁股，是一種極為劣質的土牌子，并且這些案件當中發現的煙頭一直是同一個牌子。

兩人手中的香煙燒到了最後，最後一坨灰燼凄慘地砸落，在泥濘潮濕的泥土上摔得粉身碎骨。

周明生笑了笑，看向兩人手中的煙頭，“還好跟咱們的牌子不一樣，不然真是見了鬼了。”

應慎之将手中的嬌子掐滅，吐出最後一口煙霧。

圖片上的煙屁股兩人也都很熟悉，正是周明生第一次帶着應慎之抽煙的時候，遞給他的那種劣質香煙。

帶着辛辣味道的，嗆嗓子的香煙。

周明生用電腦調出有關當年案件的報道給應慎之查看，不免在一旁感歎。

應慎之不管是面對父親的手稿還是現場照片，以及這些曝露一定案發現場的報道新聞。都顯現的過于穩定，神情依舊沒有太大的波瀾。

這少爺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周明生伸手拍了拍應慎之的肩膀，嗤聲道：“可以啊少爺。這些東西我第一次看的時候，都忍不住吐了個昏天暗地。”

“你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真是純變态啊。”

應慎之的确内心毫無波瀾，他對這些血腥的場面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是天生的。

沈琮曾經跟他解釋過，這是一種人體對危險和沖擊的自我規避，其實并不是一個很好的現象。

因為傷害一旦不浮于水面之上，就會滲入地下，根莖就會随之糜爛。

應慎之就将這番言論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驚詫無比的周明生。

周明生顯然沒聽明白，隻是問道：“有沒有什麼具體的發現？”

應慎之說：“我認為，兇手在殺第一個受害人的時候，是很慌亂的，但也同時讓他頓悟了什麼，當下的推論的确是沒錯，第二個受害人不是第二個死在他手下的動物。”

“他一定大量虐殺過一些小動物，小貓小狗之類的……”應慎之說這些的時候，視線不由地落在遠處嬉戲玩鬧的小貓身上。

周明生的臉上立馬顯露出由衷的厭惡。

“真是畜生。”

遠處的小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連忙慌張地躲進了花圃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