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芮想,顧墨霆應該是後怕吧。
連蘇素學車都沒有手把手的教,自己學車哪怕那麼不争氣,顧墨霆仍坐在了副駕駛。
當然,最後還是被自己氣跑了不算。
顧思芮自動忽略顧墨霆提前結束假期的緣故,一定是掙錢要緊的。
顧墨霆在自己還未出院的情況下就給自己報了駕校的,顧墨霆怎麼想的恐怕隻有顧墨霆自己知道了。
想到這,顧思芮的手從抓變成了扶,然後輕輕拍了拍顧墨霆的胳膊。
“車真的是個危險的東西。”顧墨霆看着布加迪。
他喜歡車,喜歡賽車,喜歡這種速度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喜歡一切都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喜歡這種遊刃有餘的征服感。
可他也知道,父親不喜歡。
他從前不想承認,賽車很危險,但他現在不得不承認,父親是對的。
顧思芮受傷事的場景還浮現在眼前,不過還好,那個纏滿繃帶、疼的眼淚在眼中打轉,還不忘擔憂自己的人,現在還安穩的站在自己身側。
“美麗的東西都危險,”顧思芮點頭同意,“就像我,實在是太危險了。”
顧墨霆那點傷感瞬間被打破。
“那希望你可以保護好自己。”顧墨霆道。
“沒辦法,玫瑰的刺難免紮到自己身上,不過沒關系,我罪有應得。”顧思芮仰頭,“就讓我獨自承受這些罪惡吧。”
“車真的是柄雙刃劍,下一次再遇到…”顧墨霆停頓了一下,“首先要想的是保護好自己。”
“嗨,我當時沒想。”
顧思芮看着顧墨霆看向自己的神情,收起笑容,三指沖天發誓,“我保證沒有下次。”
顧墨霆歎氣,真是油鹽不進。
剛剛上車前沒注意,此刻整個場上隻有布加迪一輛,顧思芮站在其身側:“不過哥,若是那天開的是這輛車,咱根本就不用躲,咱這車,直接從那貨車低下鑽過去肯定還有富裕。”
打不過就加入,顧墨霆收起情緒:“嗯,如果那天開的是這輛,他們根本看不見咱的車尾燈。”
顧墨霆本想換輛車後再回家,可,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顧墨霆沒有将車停進車庫,而是直接放在院子中最為醒目的位置。
門庭處的燈亮起,正好照在布加迪上黑色的碳纖維外殼上,标志性的大嘴格栅十分顯眼,前部機蓋充滿着力量感的向後延伸着,夜色下,星空點綴式的燈組将傳統美學和機械工藝完美融合。
顧墨霆坐在主駕駛位,駕馭着這輛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車。車前的“大口”肆意的吞吐着周圍的空氣,恰似抹香鲸在深海裡遨遊。
顧思芮繞到車後,車尾底部中間有六處排氣孔,相當霸道的展示着它的性能。
顧墨霆緩緩走下,他是有私心的。少年的叛逆被壓抑的太久,已經忘記如何尋找出口。
顧墨霆整整衣裝,朝着面前拿出明亮走去。
他的腳步穩重而緩慢,像是下定了決心。
一陣風從他身邊吹過,那迎風而搖擺的碎發在他面前一瞬而過。
明媚而陽光的少年從他身後跑過,邁着輕快的步伐,嗓音響亮而明媚:“爸,媽,姐,快來看,我哥的賽車。”
“爸,你快,快點,”顧思芮跑去拉顧父的胳膊。
“媽,姐,快來,”顧思芮将顧父送出來,又回頭去接蘇素和蘇母。
“帥不帥?”顧思芮驕傲的指着。
顧墨霆在此刻也不得不給顧思芮讓路。
“全球唯一的一輛,賽車中的賽車。”顧思芮拉着蘇素,“摸摸看,特别細膩。”
“哥,把燈再打開呗!”顧思芮看見車身的燈暗着,回身開始指揮顧墨霆。
顧父道:“不用,這麼看看就行。”
“那怎麼行,這可是我哥的戰車。”顧思芮激動的拿出手機,照着百度百科開始給大家科普。
顧墨霆站在顧思芮的身後,看着眼前這個眉眼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人,正用着比當年自己更加激動的心情,向家人介紹着自己的愛好。
顧墨霆有些恍惚,有一瞬,他感覺自己已經抽離出來,正上帝視角的看着當年的自己。
“這和普通車不一樣……”顧思芮賣力的講解着,“賽車也是一種生活的象征……”
“這不一樣,賽車不是隻為了速度和刺激……”十八歲的顧墨霆說。
顧父依舊抗拒:“這很危險。”
顧思芮故作高深莫測:“不不不,賽車比的不全是賽車手,還有設計師。就像這輛來說,”
顧思芮指着顧父往日上班的座駕:“保險杠,他的設計師認為你頂多會有點小車禍,那麼為了安全加裝了保險杠。”
“但這輛就不一樣了,設計師要考慮急速的兩車相撞,要考慮撞飛的可能性等更危險的可能性。”
“他們會做很多測試的,甚至是自毀式測試。可能花費很多财力物力,隻為提升那一點點的安全性。”
“做賽車的設計者就像是,”顧思芮停頓着,絞盡腦汁的想尋找一個恰當的比喻。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顧墨霆站在一旁,說話的聲音很小,在這院子中顯得更為空曠。
蘇素、蘇母、顧父都站在他的對面,他就像曾經一樣,倔強的、孤零零的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