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源：……真沒想到會是這種盛況。

祁柒：好殘酷的酷刑。

“這都要歸功于荊芥大人的奇思妙想。”莫安撫摸着發出“呼噜噜”聲音的小貓咪，沉着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憧憬，“幫助這些罪惡之人洗清身上的罪孽，淨化心靈。雖然我們不具備淨化這樣的能力，卻也在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說話間他的手沒有閑着，一隻托着小貓屁股，另一隻還在揉捏肉墊。但是這位騎士大人面上絲毫看不出來，正經嚴肅的好像在商談國事——如果忽略他的手上動作的話。

一隻貓尾巴再次掃過莫安高挺的鼻梁。

他絕對深呼吸了吧！這個死變态！祁柒自诩是個愛貓人士，當然狗狗他也喜歡，但還沒到這些人如此狂熱的狀态。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荊芥大人真是吾主的虔誠信徒，想必至高唯一神也會為荊芥大人的所作所為而感動。”萊源仿佛全身散發着信仰之光，好像個頂級神棍。

“哪裡哪裡，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主教大人才是辛苦，不愧為神明認可的神眷者。”

在一片軟萌的喵喵聲中，還能繃着臉相互吹捧的二人讓祁柒感到格格不入。

“不知道能否請荊芥大人和聖殿騎士們一同前來……我想，有些事可以在今天結束了。”

萊源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莫安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他還是從容應是，依依不舍地放下貓主管們，去找人傳信。

莫安走後沒多久，馬上就有一位聖殿騎士接替他前來，總不能把萊源和祁柒丢在這裡不管。不過，祁柒注意到，這一次的聖殿小哥似乎沒有莫安那樣的吸貓體質，貓主管們對他沒什麼興趣，在莫安走後便四下散開。

對于萊源和祁柒，它們甚至連靠近都不肯，似乎格外排斥這兩個外來人。

祁柒作為一個血族，不招小動物喜歡、尤其是敏感的貓咪喜歡，這也正常。至于萊源嘛……可能是同性相斥吧。祁柒回憶了一下私下裡這位龍傲天的真實性格，摸了摸下巴。

還挺像一隻傲嬌的高冷貓咪。

這次騎士荊芥和聖殿騎士們來的很快，完全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果然那隻是一個托詞。

萊源的視線在騎士荊芥銀亮盔甲下的肌肉上微微凝滞，随後漫不經心地移開。

“不知主教大人發現了什麼線索，召集我們前來，難道是解開沖動之謎了嗎？還是說，要當面為我們展示一下淨化術？”荊芥依舊是陽光爽朗的笑容，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可祁柒就是覺得不對勁。

究竟是哪裡呢……？

空氣中浮現的一縷極為淺淡的氣味，像一根絲線勾勾纏纏，電光火石之間，祁柒腦海中的畫面串聯起來，直指一人——

“不急，先讓我的這位仆從解答您的問題吧。”萊源略微錯開身子，祁柒邁步上前，眼睛閃亮。

“是你！昨晚出現在邏各斯先生家裡的人就是你！”

騎士荊芥面色微沉：“我可以認為這是無端的指責嗎？請您管好自己的仆從，不要讓他随意質問一位高尚的騎士。”

祁柒能認出他自然是依靠劃傷自己的劍尖，上面沾有自己的血液，像鲨魚一樣，哪怕被稀釋數萬倍他也能聞出來。可是這個理由顯然不能直接說出，其他人可沒有他這樣優秀的嗅覺。

要拿出那根頭發嗎？不，他可以反過來說是自己随便找來的證據。

嗚……祁柒左想右想，費腦子的事可不歸他管啊！祁柒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萊源。

萊源：“當然，隻要您抽出随身佩戴的寶劍，便可一探究竟。”

“你……”騎士荊芥的神色瞬間變化，他當然清楚萊源的意圖，是想看卷刃的痕迹吧。畢竟他這個仆從的确是力氣過人，一根燒火棍竟也能揮得虎虎生風，幾次撞擊甚至都能迸濺出火花。

其餘聖殿騎士不由自主看向他，“荊芥大人……”

可是……

“為什麼呢？”

“您似乎沒有任何理由在封鎖後還要潛入邏各斯的公寓，一個可憐的沖動犯的住所。”

“我雖然不知道您去那裡有何目的，但我知道，邏各斯成為沖動犯和您逃脫不了幹系。”萊源輕歎一聲，“是您親手将他送進來的。”

此言一出，其他的聖殿騎士紛紛變了臉色。

“怎麼可能，荊芥大人怎麼會……”

“主教大人，請您不要這樣污蔑一位聖殿騎士！”

“邏各斯先生的确是因為沖動犯罪而被逮捕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萊源冷笑：“僅僅是因為愛貓嗎？”

他張開雙臂，環顧四周，微微上揚的音調在空曠的環形監獄内回蕩。

“因為這樣荒謬的理由被關進監獄真是聞所未聞。”

莫安小聲辯駁：“可他們過分癡狂的行為隻能用沖動來解釋……這種可怕的沖動讓他們變得和過去的自己判若兩人，一定是可怕的惡魔寄宿在他們的身體内。”

萊源并不理會莫安，而是緊盯荊芥：“您不否認昨晚前往邏各斯家中的事實吧？若是更進一步，需要找人來為您驗傷嗎？”

荊芥望向他的眼神複雜而晦澀：“……你是怎麼知道的？”

萊源并不打算解釋，他隻不過是想要逼出荊芥的這一句承認罷了。

“可以告訴我您制造這些‘沖動犯’的原因嗎？不隻是邏各斯先生，還有其他人——”萊源的視線一一掠過那些顯露震驚的面孔，他們之中絕大多數至今仍認為這是他的胡言亂語，“凱爾特人的确愛貓，僅僅是失去貓就能讓一個純潔的靈魂堕入黑暗？僅僅是過分沉迷的舉動也能稱作‘沖動’？”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處于環境之中，很難跳出環境思考現存的問題。而被人當頭喝棒一般指出，他們中的不少人也開始思考起來。

“——究竟是由誰來定義‘沖動’？”

祁柒不禁想起那些“貓主管”。

或許最開始，他們表現得隻是比旁人更愛一些。可怕的是有人誘導他們，放大他們内心的偏執，激化他們的行徑，讓他們在旁人的眼中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沖動犯。

積毀銷骨，衆口铄金。就連這座特殊監獄之中的不少人，隻怕也不知道自己化身“沖動”的真正原因。

“刷——”

荊芥抽出佩劍，下一秒，數柄熟悉的劍刃齊刷刷落在他肩頭，劍尖直指正中央的荊芥。

“就是現在！”不知何時已經走入黑暗的祁柒站在衆人的背後，高聲呼喊。

萊源咬破指尖，信手一揮，血珠呈圓弧狀潑灑開來，有目的性地飛向環形監獄的邊緣，準确落在剛剛用炭筆寫下的符文上。

神眷者的血液喚醒潔白的聖光，霎時間，滿目耀眼白光充斥着空間之内，将所有人籠罩在其中。

“大淨化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