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柒現在對他的感情是“喜歡”,何文灏用這種暧昧的說法,勢必會引起祁柒的不快。
礙于他還在這裡,龍燚元也不好當面向祁柒過多解釋,隻能眼睜睜看着祁柒故意把座位挪開,離他遠了幾十厘米。
龍燚元:“……”
這樣明目張膽表示不滿的小動作,反而有點可愛。
“對了。”就在龍燚元不知不覺盯着祁柒走神的時候,何文灏突然閑聊似的問了一句。
“馬上放假了,你們都有什麼打算?”
聽起來是個沒必要的蠢問題。
他們三人自然是各自回家,難不成還會留在學校?龍燚元心中嗤笑,視線一轉,又想到了祁柒。
祁柒聞言,情緒有些低落:“我……當然是留在學校。”
他爸媽早就各自離婚,老家的房子自從爺奶相繼去世後也因為拆遷沒了,一大筆錢成為兩人互打官司多年的競争品,而兩人的親生兒子卻淪為被嫌棄的對象,在兩個家庭之間推搡。
祁柒自小飽嘗人間冷暖辛酸,若不是爺奶遺願是看着孫子出息上大學,他也不會拼着一口氣玩命讀書,終于考上了這所國内頂尖的大學。
雖然他不是省狀元,可也得到了省電視台的采訪,祁柒借着這個機會才從父母手裡要來了四年大學的學費和住宿費,除此之外一毛錢也沒有。
他成年了,這個年齡在當地早就可以打工掙錢,隻有城裡的小孩還朝父母伸手要錢——更何況他是個沒爸沒媽的。
祁柒中學的班主任知道他的情況,幫他向省裡申請了助學獎金,足足一千塊。
出來以後,他再也沒有回過老家,也沒再見過那位好心的班主任。
祁柒在放假的時候也一直住在宿舍,即便是過年也一樣。他沒有要團聚的家人,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家。
原本他不覺得有什麼,忽然被人問起來,又覺得胸口悶悶的。
也許是最近再次遇到了對他溫柔的人,見識到了原來世界也可以如此柔軟,不似他印象中那般荊棘滿布、刺得人遍體鱗傷。
麻木的心口,後知後覺湧上一抹酸脹。
“有什麼想法。”龍燚元冷硬的嗓音将他拉回現實。
何文灏隐約察覺氣氛不對勁,但并未深思,餘光關注着祁柒申請的變化繼續試探。
“祁學長不和家人一起嗎,比如弟弟妹妹之類的。”
祁柒終于弄明白他背後真意,額頭陣痛。
原來是聯系不上另一個女裝的自己,所以想從他這邊打探消息?
祁柒發自内心感到懊悔,給自己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因為知曉很快就會在校慶表演上暴露真實身份,祁柒最近對于尹緻焘和何文灏兩邊都有些懈怠,也不怎麼和他們聯絡。
尹緻焘還好,他去集訓了,人不在學校,手機也被限制使用。
但這個何文灏麻煩得很,上次見面後甚至派人跟蹤他,要不是系統提醒,祁柒都不知道表面上相處甚歡的人背地裡竟然派人跟蹤自己。
幸好跟蹤的那人沒見過他的男裝面貌,再加上他刻意避開,看樣子是成功甩開了。
此後,何文灏再如何軟磨硬泡、明裡暗裡約他出去,祁柒也沒有松口。
沒想到這人還會追到宿舍裡……他就那麼讨厭龍燚元,執着到要親自過來抓他把柄?祁柒不解,但佩服。
鬥吧鬥吧,這些天之驕子們打在一起,對祁柒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他樂得看他們撕破表面友好,展露肮髒不堪的真實内裡——就像他自己一樣。
面對何文灏的試探,祁柒謹慎地回了兩個字:“沒有。”
按照語境理解,自然是“假期獨自一人”的意思。
但,若說是“沒有弟弟妹妹”也正确。
總之,他可沒有說謊騙人。
祁柒小小耍了個心機。
按照系統的說法,不會被他催眠的何文灏是真正的氣運之子,害他的人沒有好下場,撒謊若是日後暴露了說不定還會被翻出來算賬,倒不如一開始就叫他誤會下去,這總怪不到自己頭上。
何文灏笑眯眯看着眼前這人,沒了劉海遮擋,黑眼珠滴溜溜打着轉兒,一副在算計什麼的模樣,全然不知内心的打算早已在臉上暴露無遺。
真是,和他妹妹如出一轍。
小腦瓜裡盤算事情的時候一點也藏不住,簡單好懂,像一隻在主人眼皮底下做壞事的小貓。
他對于祁柒雖不算了解,卻也知道他缺錢。
哎呀,那接下來這個消息叫他知道了可該怎麼辦?
“真是不巧,我這次回來也是從學校那邊得到了一點消息。”何文灏面露擔憂,“假期裡學校要施工,所有在校生都要搬走,明年聽說會換宿舍……祁學長,這可怎麼辦?你要在附近租房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