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一行人正在靠近。
啊,是災厄之女……茉莉在為他們帶隊。
昏昏沉沉的頭腦終于記起了,曾經飽含激動與畏懼、顫抖着聲音說出的名字。
【宿……】
骨利德應該已經疏散了魔王城的魔族子民,三天前他就已經下達了禁止進入王城内的命令,有王威附在上面,他們不敢不從。
【……主……】
眼皮沉重得幾乎快要睜不開。
不,是結了一層厚厚的白翳,讓光線無法進入了吧。
魔力。
磅礴如海量的魔力還在源源不斷注入這具軀體,作為大陸最強硬的種族的肉//體也快接近極限了。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可以被感知的清清楚楚。
啊,啊。
再不快點的話……
能夠殺死【祂】的,隻有命運的宿敵。
……
“這裡就是傳說中的魔王城?”
阿摩爾自從踏進這片被墨色浸染的土地,就滿懷深深的疑惑。
規劃整齊的街道、風格迥異的建築,一切都顯得如此具有生活氣息,然而——
鴉雀無聲。
靜谧得仿佛是一座死寂之城。
“這該不會是陷阱吧。”赫利翁威脅的眼神瞄了一下茉莉,卻被對方回了一個白眼。
可惡,這欺軟怕硬的小丫頭!
赫利翁咬牙切齒。
茉莉的真實年齡誰也不清楚,但外表年齡是妥妥的未成年,即便是流露出各種輕蔑鄙視的目光,看起來也不會惹人讨厭。
不過,礙于魔法師的威懾,她還是不情不願地開口:“這裡的确是魔王城沒有錯,有契約在,我不會說謊的。如此大規模的撤離,或許是魔王大人下達的指令。”
前去各處探查的芙洛蒂斯回來,道:“沒有埋伏。中央宮殿的魔力波動最強大,或許影響了我的感知。”
她說着,向魔法師尋求幫助,得到否定的答案。
“真是奇怪,我還以為至少要有一隻軍隊。那些四處作威作福的魔王軍竟然連個影子也沒有……難道說都在魔王城中心?”赫利翁簡直不敢置信。
“走吧,我們隻能繼續前進。”阿摩爾沉思片刻,做出決定。
畢竟已經來到這裡,他們也不能回頭。
直到他們抵達旅途的終點,莊嚴巍峨的巨大尖頂宮殿。
“已經到這裡了,應該不需要我帶路了吧……”茉莉的聲音幾乎帶着哭腔。
她真的不想作為背叛者面見魔王大人!還好骨利德大人不在,不然她一定會被做成精靈标本的!
回應她的隻有桑徹斯和族人仿佛看待死物一樣冰冷無情的眼神。
即便到了這一步,魔王竟然還沒有攻擊的意思?
阿摩爾手握聖劍,仿佛在心中詢問神靈。
“讓開。”
毫無波動的兩個字,發絲無風自起。
身體條件反射般閃開的下一秒。
“轟——”
伴随着一聲巨響,強大的熱能光波将沒有絲毫魔力防禦的厚重大門轟開。
阿摩爾:“!!!”
芙洛蒂斯:“……”
赫利翁:“魔法師先生?!”
茉莉:雙目無神,正處于離魂狀态。
煙塵散盡,衆人終于看清楚宮殿内的場景。
空蕩蕩的大殿,巨柱林立,壓抑的深紅與耀目的黑倒映着入侵者的身影,正中央唯一的寶座之上端坐着的黑影,正是他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魔王賽特。
然而與上次不同,魔王的頭頂似乎多出一對角,層層堆疊的披風下擺動的似乎是……尾巴?
王座之上的人影恍若沉睡,對于勇者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衆人疑惑之時。
猩紅的豎瞳倏然睜開,淡淡的金色光芒自瞳孔擴散,無形的霸道威壓以魔王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當他蘇醒的瞬間,地面好似遭受攻擊一般出現數道裂縫。若非魔法師及時豎起屏障對抗,這突如其來的下馬威便能掀翻力量弱小之輩。
這還僅僅是氣勢而已。
魔法師敏銳地察覺到,魔王賽特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原本紅寶石般閃耀的眼眸烙印上一圈金色光環,甚至連眼白也消失不見,充斥着癫狂的漆黑。
幾縷長發垂落額前,使他更添一抹狂氣。
“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待了千年……資曆尚淺的宿敵啊,今日你必将葬身于此。”
“咚——”
話音剛落,魔王已經閃現到人群中,在衆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将身經百戰的戰士首領桑徹斯一腳踹飛,嵌入牆壁之中。
“哥哥!”
赫利翁雖然擔心,卻也沒有忘記戰鬥本能,尤其是面前這令人汗流浃背的恐怖強敵,隻要有片刻分心就會喪命!
這是阿摩爾等人首次與魔王賽特交手。
他驚人的爆發力、速度、力量,甚至還擁有野獸般的直覺,一力降十會,甚至不需要任何戰鬥機巧,僅僅憑借一身恐怖的怪力與他們纏鬥。若非阿摩爾手持能夠克制魔力的聖劍,他們或許都不能在他身上制造傷口。
由于還在宮殿内,如果不想隊友一起被巨石壓垮,魔法師不能動用威力過于誇張的魔法。
但魔王身上揮之不去的違和感始終萦繞在他腦海中。
無論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曆的角和尾巴,還是那雙不加掩飾的豎瞳,似乎都在昭示着一個清晰的答案——但他與記憶中的那個“魔王”的差别實在太大。
精通高深魔法的法師會摒棄自己最為驕傲的領域,選擇用粗暴且毫無技巧可言的戰鬥方式嗎?
還有,他對暗之精靈的敵意。
初次突襲的時候,魔王根本沒有顧及人群中茉莉的安危,這與他們一路的見聞以及這座空城所呈現的信息相違背。
種種疑慮讓魔法師無法對眼前的魔王賽特痛下殺手,僅僅擊傷他的四肢,限制他的行動而已。
無人發現,魔王體表每一次受傷所留出的血液,都蘊藏着淡淡的金色顆粒,轉瞬即逝。
一番艱苦鏖戰,終于,在隊友幫助下制造的破綻,阿摩爾的聖劍對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