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日常·一起去滑雪吧!
天邊升起一朵朵绯紅色的雲,初雪後的山谷間回蕩着空靈的鳥鳴。山間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皚皚白雪,反射進小木屋的窗内,晃動的光斑讓埋在被窩裡的黑色腦袋鑽得更深,窩在窗邊草編搖籃裡的黑貓卻依舊睡得香甜。
纏在黑發男人身上、半透明狀似果凍的長條狀生物,因為他的翻動而愈發收緊,直至黑發男人煩躁地踹了一腳。
“滾下去。”
一個鐵青色皮膚的人從被子裡被踢了出去,掉在床下。
細看就會發現,從他身上延伸出許多條半透明的觸腕,藕斷絲連的伸進被子裡,因為驟然接觸到冷空氣而不滿地鼓動着。
房間裡沒有暖氣,燃燒了一夜的壁爐内的火苗也已經熄滅,偏生男人是來自亞熱帶地區海域的怪物,受不得北部高海拔地區的寒冷,像粘稠的液體般回流進了溫暖的被窩和愛人的懷抱中。
這一通折騰總算把祁柒吵醒了。
素白的大手攏起額前垂下來的碎發,半睜開的墨色瞳孔深處隐約有碧波流轉。
與身旁近乎全果的人形生物不同,祁柒穿着一件雪青色的珊瑚絨睡袍,交疊的領口下隐約浮現斑駁的紅痕——事實上,那些紅痕的始作俑者正迷迷糊糊盤踞在睡袍之下的每一寸皮膚上,蔫蔫地打轉,像情人愛撫着心儀的身體。
祁柒才不慣着這些觸手,昨晚舞得有多火熱,今早起來就有多憊懶。
說好了一起來阿爾卑斯山滑雪,沒想到剛下飛機就被凍成了一塊沉甸甸的冰疙瘩,原本柔軟的觸腕硬邦邦像個石頭雕塑。
浮在體表用來潤滑的粘液更是淪為凍住身體的元兇,祁柒忙不疊帶着這坨“冰”直奔事先定好的山間别墅,升起爐火,像烤章魚一樣串着烤了半天,才重新化為濕哒哒的小章魚。
幸虧他們事先早有預防,帶了兩大桶海水讓郎源泡着。一樓的浴室徹底淪陷,祁柒不得不去二樓洗漱。
雖說是山間别墅,但也隻是通了水電,做飯要生柴火,洗澡自然也要用柴火燒水。郎源這個身體狀況肯定不能外出,砍柴的工作全都是祁柒……花錢從鄰居手裡買了些,包括承包他們這幾日的夥食。
難道這些事要他親自去做?
怎麼可能!
在外人看來,祁柒就是一個喜歡體驗鄉村生活的有錢老爺,獨自來到這除了風景好看以外鳥不拉屎的地方度假,就算見到縮小版的郎源,也隻把他當成有錢人愛養的個性寵物。
郎源能夠化成人形也是近幾年才有的,也能理解祁柒說的話。他似乎正在一點點回歸人性。
或許有一天,那個曾經讓他恨得牙根癢癢的郎源還會回到這具身體裡。
但現在,郎源迥異的外形讓他不能在人類社會出現。
不過郎源也不在乎,他更喜歡釋放觸手,人形隻是為了迎合伴侶的喜好。
伴侶明顯更喜歡和人形的他做。
但是這些神經末梢有時也會做出許多脫離大腦控制的蠢事,而伴侶意外的拿這些蠢東西沒辦法,總是不自覺縱容它們——因此海怪形态的郎源也很招伴侶喜歡。
嗯,他們之間是相互喜歡的。
才不是什麼“強制愛”“強取豪奪”呢。
祁柒站在落地窗前,感受着暖意融融的日光透過玻璃灑在身上,照得他白皙明亮的皮膚多出幾分健康的紅潤。
幾根黏黏糊糊的觸手又打算從衣服裡鑽進去,卻被祁柒一手拍開,委屈地纏在一起打着結,卻得不來心上人一個眼神。
本體的郎源還趴在床上,像一灘融化的海蜇。
自從來到阿爾卑斯山,郎源大多數時候都是這副精神萎靡不振的狀态,活像個因為天氣冷所以冬眠的蛇。
祁柒竟不知道海怪也有這樣的習性。
也隻有在晚上能讓這家夥興奮一些,隻是要犧牲一下他的老腰……咳咳。
總之,今天是多麼适合滑雪的、美好的天氣。
就算用觸手卷住他的腳踝和腰撒嬌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