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籠門不知道是不是鎖上的。
他會怎麼做?
是像昨天一般好運地相安無事,還是被隐藏着本性的動物們撕碎?
那些穿着潔白無瑕的大褂的研究員,此刻正躲在監視器後面,目睹着即将發生的血腥慘劇。
他們布滿血絲的眼球凸起,嘴角上揚,聚精會神盯着小小的屏幕。
他們布滿血絲的眼球凸起,嘴角上揚,聚精會神盯着小小的屏幕。
與他們想象中會瑟瑟發抖的新人不同,祁柒并未看透其中的惡意,反而有些躍躍欲試。
【昨天眼鏡碎了,所以沒有看清楚。這次一定能找出戲弄我的家夥。】祁柒信誓旦旦。
系統甚至都不需要對雙方的戰鬥力做出評估也能得出結論,它對此不做評價。
也許是為了營造壓抑恐怖的氛圍,除了手術台,從過道前往最裡面的房間都沒有燈光,幽深黑暗的空間裡,一雙雙猩紅暴虐的眼睛格外顯眼,讓人不禁聯想起潛藏在黑暗中、等待給予獵物緻命一擊的兇獸。
——所以研究員才要用粗壯的金屬欄杆把它們牢牢困住,确保它們不會脫逃,也是為了給研究員以安全感。
雖說這次有了眼鏡,昏暗的光線也使得祁柒隻能看見大緻的輪廓。如果單看剪影,這些怪異仍舊保留着符合自然的部分。
異常的部分栖身于陰影下。
祁柒保持着人設不敢靠近這些籠子,駐在原地看一會兒已經是極限,他目不斜視,低着頭快速通過,目标直指散發着幽冷白光的手術台。
然而,行至半路,異變突生。
祁柒突然打了一個激靈,身子僵直在原地。
【系統,剛才你有沒有看到什麼?】
【沒有。】
【我感覺腳踝處黏黏的。】
像是被某種濕滑的軟體快速蹭過,留下一串黏膩的水漬。
引發一些奇怪的聯想,祁柒不敢動腳了。
【系統并未檢測到不明物體。】
【要你何用!】
祁柒已經沒空跟它掰扯,果凍狀、表皮覆有顆粒感的活物正在他的腳踝處攀爬,當他試圖用腳掙脫、用手去扯開這粘人的東西時,它又像是不脫手的泥巴,順着光潔的皮膚乘虛而入。
“什麼東西……滾開!”
祁柒很讨厭這種令他雞皮疙瘩都浮起的感覺。
陌生的生物在皮膚上吸附、遊走,濕滑的不明液體帶來的觸感從神經末梢傳遞到大腦的深處,仿佛自己的每一串代碼都在顫抖——好吧,他已經是個貨真價實的人,而不再是一串數據了。
聯想到正在監視器裡圍觀的研究員,更直觀一點、睜着猩紅雙眼注視着他的實驗動物們,這些視線在這一刻似乎變得灼熱,讓祁柒分外難受。
清冷陰郁的青年,在黑暗中垂死掙紮,緊扣的襯衫被迫撐開,一絲不苟的西裝褲皺巴巴像是受潮的海帶。
清秀的五官染上淡淡的绯色,配上隐忍難耐的表情增添幾分豔色,原本不起眼的相貌竟也變得十分誘人。
祁柒也發現,這具身體不僅視力不好、體虛貧弱,而且格外敏感。
“小貓”長滿倒刺的舌頭能讓他的手心紅一大片,更不用說這些蛞蝓一樣緊緊纏在身上的東西,估計會留下一片片紫紅的印記,不僅難看,還不好解釋。
他的皮膚被嘬得生疼,被纏住的地方灼熱刺痛,隻是單純疼痛的話祁柒倒也不是不能忍,隻是這身體太不争氣,小小的疼痛竟然就……就開始掉眼淚。
早在之前他就發現,有時候真不是他想哭,而是眼淚不自覺就流了出來。
祁柒也放棄這些纏人的東西抗争了,坐在地上掀起眼鏡直接用手去抹眼淚。
餘光中出現一個人影。
祁柒還未反應過來,對方已經走到面前拉起他,“還好吧?到這邊來。”
祁柒一手抓着眼鏡,忽然發覺腿上黏糊糊的觸感已經消失了。
男人拉着他回到了燈火通明的外間,突如其來的光照和通體輕松的感覺讓祁柒恍如隔世。
“沒事了,别哭……”有些溫柔的熟悉的聲音如溫泉水包圍着祁柒,指節拂過濕漉漉的眼角,望着他通紅的鼻尖輕笑一聲。
“怎麼每次見到你,看着都是個小可憐?”
他也不想的啊!祁柒下意識在心底吐槽一句。
……他剛才說什麼來着?每次?
祁柒不算個能藏住情緒的人,下意識的抿唇被男人盡收眼底,有幾分不滿而鼓起的臉頰讓他忍不住想笑,但是發出聲音的話,這人應該會更加生氣吧。
雖然這樣也不錯。
男人漫不經心地想着。
“是因為它們纏得太緊了……眼淚也不是我能控制住的,是身體原因。”祁柒小聲解釋道。
說到這裡,祁柒連忙摸了摸腿,确定除了粘液沒有其他跟着過來的“蛞蝓”。
“這不是什麼壞事,”男人看出他的擔憂,耐心解釋道,“眼淚含有鹽分,會灼傷它們的表皮;強光也被它們所厭惡,隻要你及時躲到有光的地方,它們自然不會跟上來。”
“如果強行撕扯,反而會給它們創造入侵的良機,甚至可能撕下你的皮肉。”
祁柒後怕地連連點頭。
既然脫離了危險,眼淚也不再湧出,祁柒戴上眼鏡,難得正視了一次他的“救命恩人”。
“請問你是……”
祁柒嘴唇動了動,一切不滿和怨氣仿佛迎風而散,連呼吸都不自覺屏住。
高領深色毛衣包裹着挺拔健美的身軀,外罩一件實驗室用白大褂,胸前挂着一枚小小的金色鑰匙,既整潔幹練,毛織物又增添了一分柔軟。
面容豐神俊逸,線條淩厲、眉弓高挑,雙目如幽深無底的潭水,仿佛直視就會被吸入其中。這樣的眉眼本該是冷豔高傲的,偏偏他唇角帶笑,無端增添了幾分親熱,仿佛從陰森寒冷的地底回到四季如春的人間。
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這一頭與年齡不相符的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