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貨人将自己推來的貨物全部卸下,又從每一個工作台前取下了新的貨物——新剝下來的獸人皮毛,還沾染着淋漓血迹,滴滴答答地都落在了工作台上特意設計的血槽裡。
房間一側牆壁上打開了一個巨大的通道,鋪設了幾條軌道與放東西用的金屬桶,剩下的獸人肉則分門别類丢到了其中,順着向上的軌道送去了别處。
一同被傳送走的,還有夏油傑一隻不起眼的低級咒靈。
眼看送貨人推着小推車又要離開,五條悟、夏油傑、夜蛾正道三人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隻能繼續跟着他的腳步往下走。
送貨人順着一路往前,三隻小動物也貓在角落裡一路跟着他,躲過了來來往往走動,忙碌工作的紫星人的腳步,跟着送貨人走進了房間另一頭的下一道大門。
與上一個房間幾乎相同的布局,白慘慘的牆壁,排列整齊的工作台,吸在天花闆上晃眼的白熾燈,讓人莫名覺得天花闆似乎離自己很遠。
唯一不同的是,來到這裡的“貨物”,已經失去了生命的鮮活,連想要慘叫都是不可能的了。
另一名接貨人看到送貨人的到來,放下了手中的本子,來到小推車前,伸出兩根手指挑剔地翻動着小推車上的皮毛,臉色盡是不滿意的神色。他收回手指後便從自己的兜裡掏出一塊羊毛手帕擦了擦手,又将擦幹淨的手指湊到自己的鼻尖嗅了嗅,将攥着的手帕丢到了一邊。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啊?這種貨色你也敢送到我們開料間來?”接貨人臉上掩飾不住的嫌棄表情,将手放在鼻子前擋着,歪着身子,别來了臉,似乎是不想聞到未處理好的皮毛難聞的味道。
送貨人對他的态度已經習以為常,嘴裡也盡是輕蔑:“能挑出這些已經不錯了,有你就拿去吧,以後沒有的時候,你就算求我也讨不來。”
聽到這樣的話,接貨人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改變了自己先前挑三揀四的态度,重新打量了一眼送貨人,重新站直身子,給自己打圓場,找了個台階下:“行了行了,你把貨放下就走吧,就知道前面都沒什麼好東西了。我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下次有好貨你可要第一個給我!”
他說着,甚至随手招來了工作台邊上兩個同樣渾渾噩噩、疲憊不堪的工人,讓他們幫着把貨物卸下來,分到各個工作台上:“你們兩個,就你們兩個,勤快點,把料子都分一分,幹活那麼磨磨唧唧,昨天的KPI都完成了嗎?!八點可就又要上班了,我都盯着呢,你們要想着能賴掉就别再想要藥了!”
兩個工人連連應聲,艱難地拖着自己沉重的身軀來到送貨人的小推車面前,彎下僵直的身體就要幫忙卸貨:“是,是,大人,我們馬上搬,您别扣我們的藥。”
其中一個工人,實在是精疲力竭,彎腰下去的一瞬間便失去了意識,一頭栽了下去,斜斜壓倒了一半的貨。
“我的貨!”接貨人尖叫着就把他踹到一邊,那個工人從推車上滾落下來,腦袋重重地磕在了推車的一角上,又砸落在地上,面朝下趴着,生死不知。
另一個工人也被這情景吓了一跳,抖如篩糠,“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恐懼得将自己的頭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擡起。
接貨人拿起那張放在最上面的紅狐狸皮子,心疼地撫了撫:“我的小乖乖,就這張料子還看得過去了,還被這個蠢貨給壓塌了。”
說完,他将手裡的料子重新輕輕放回了小推車上,連看都沒有再看地上的兩個工人一眼,就一句話決定了他們的命運:“這兩個,扣一個禮拜的藥,現在,接着去幹活。”
跪在地上的那個工人聽到這樣的處理還想要求情:“大人,我的病……我的藥不能停啊!求求您了!行行好吧!我什麼都沒做啊!”
接貨人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你以為會隻扣一星期?再廢話,扣兩周!”
那個工人一雙粗糙皲裂的手,默默糾緊了自己髒污的褲子,幹裂起皮的嘴唇張張合合,讷讷地不敢再說一句話,最終隻能默默地退回自己的位置繼續工作。
趴在地上的工人半天沒有一點動靜,接貨人皺了皺眉頭,用自己的腳尖抵着那人的側胸部,直接将人翻了過來。
仰躺着的工人臉色灰敗無光,兩眼半睜,嘴角下垂,胸口早已沒有了起伏,顯然是已經死透了。
接貨人見多了這樣的,嫌棄地在地上蹭了蹭自己的鞋尖,随意喊來了兩個人将屍體拖走處理掉,嘴裡還在不住抱怨:“真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