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斐迪南生出與修利亞同樣的想法，他想撬開柯内莉娅的腦子，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

不然，她怎麼能想出這麼多常人根本無從設想的點子？

“好，太好了！”斐迪南興奮地直搓手，“就按你說的辦！咱們要開藝術學院，把那些才華橫溢的年輕人都邀請到翡蘭甯。”

柯内莉娅但笑不語，知道斐迪南話沒說完。

“既然你要負責學校的事，銀行的雜務就交給其他人去辦吧，”斐迪南非常狡猾地殺了個回馬槍，“剛生過一場大病，不好太勞累，年輕人雖然精力充沛，也要注意身體啊。”

應該說，斐迪南這一出是在柯内莉娅的意料之内。老狐狸一直把蘭斯銀行當作錢袋子，怎麼可能容忍被一個外人把持手裡？

柯内莉娅也不打算與他争奪銀行的控制權，順水推舟地說：“大人的好意，我卻之不恭。隻是開辦學校需要不小的經費，您看……”

她已經退了一步，主動放棄銀行的主導權，斐迪南怎麼會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他難得慷慨地一揮手：“你列個明細，直接報到銀行——就說我說的，隻要能把學校辦起來，不管花銷多少，都是值得的。”

柯内莉娅目的達到，抿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開辦學校是個大項目，即便有了蘭伯特的支持，也需要好好籌劃。趕回芙蕾雅堡的路上，柯内莉娅一直在腦中勾勒框架，想得太入神，連自己下了馬車、走進城堡都沒意識到。

讓她回過神的是走廊拐角傳來隐約的争執聲，柯内莉娅微感驚訝，對修利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放輕腳步走過去。

出乎意料，發生争執的是尤菲和尼米茲。這對小情侶感情一向很好，今天不知為什麼起了沖突，尤菲眼眶發紅，眼淚盈盈打着轉，突然沖尼米茲吼了一句：“你以後都不要跟我說話！”

提起裙子轉身就跑。

然後因為沒仔細看路，和拐角後的柯内莉娅撞了個滿懷。

女武神倒是反應敏捷，穩穩托住妹妹腰身，尤菲卻吓了一跳：“姐、姐姐，你怎麼回來了？”

柯内莉娅犀利的目光在她和尼米茲之間掃了個來回，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兩人神色有些異樣，不像是單純的争執。

“他欺負你了？”

尤菲想說什麼，但尼米茲央求地看着她，他臉色蒼白，眼底隐隐透着慌亂和恐懼。

柯内莉娅心下狐疑，一隻手已然摁住腰間，但尤菲在這時開口：“沒、沒什麼……”

柯内莉娅不信：“沒什麼你會跟他吵架？你一向把這小子當寶貝，怎麼舍得跟他大聲說話？”

尤菲意識到自己非得給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可，但她實在不擅長說謊，捏造的借口十分生硬：“他……他背着我跟花店的老闆娘說話，我不高興，就跟他吵了一架。”

柯内莉娅和修利亞心裡閃過一模一樣的念頭：編，你接着編。

柯内莉娅揉了揉額角：“尤菲，你的脾氣我最清楚不過，如果這小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隻管告訴我，我來收拾他。”

尤菲很清楚柯内莉娅所謂的“收拾”是什麼意思，雖然她喜歡姐姐，姐姐也對她也寵愛有加，但這并不意味着柯内莉娅會把同樣的慈愛分享給敵人。

“真的……沒什麼，”尤菲結結巴巴地說，她确實對尼米茲感到氣惱，卻也不想他因為一場争執惹來殺身之禍，“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處理的。”

柯内莉娅眯起眼，雖然看出這兩個年輕人之間很不對勁，但尤菲堅持，她終究不是尤菲的親姐姐，不好揪着不放。

“好吧，”她說，“但你記得，這小子如果敢做對不起你的事，隻管告訴我，我來料理他。”

尤菲僵硬地點了點頭，尼米茲的臉色白得像石膏，兩人各自後退，眼睜睜看着柯内莉娅從中間穿行而過。

修利亞跟着柯内莉娅，在她耳邊低聲道：“大人，尤菲小姐剛才的反應很不對勁。”

“我知道，”柯内莉娅說，“但她不想說，我不想強迫她。”

修利亞回頭張望一眼，心事重重。

柯内莉娅心念電轉，突然問道：“我讓你排查内奸一事，查的怎樣了？”

修利亞回過神，眉頭夾出褶皺。

“那晚所有知情人，我挨個捋了一遍，沒發現異常，”他說，“我……我暫時沒查出什麼。”

這個結果是柯内莉娅沒想到的，但仔細一想，如果不是行事謹慎滴水不漏，這個内奸也不可能潛伏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