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的傷比你還嚴重,連一隻腳腕都折斷了。”你站在他身前,痛心搖搖頭,“他的對手也太不講武德,居然下這麼重的狠手……”
看過遺留在案發現場手機内影像而後将證據銷毀的新八:“……”
——他才不敢說沖田其實是被同隊的神樂痛揍一頓才變成那樣的,簡直太丢人了。
“怎麼了,新八?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對啊,難道是肚子痛也想去上廁所嗎?”你俯視着突然面若菜色的少年發出疑問。
“不不不不是的……!我隻是在考慮接下來要怎麼打。”他吓得哆哆嗦嗦轉移話題,“畢竟我是隊裡的主将啊!”
土方心緒重重點起一根煙接他的話分析:“從剛才的戰鬥來看,對方似乎也小看了我們,是我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還以為隻是普通的道場劍法,不過真是了不起,連小角色都有那種實力,後面就更難辦了。”
“柳生家作為幕府禦用的劍術師範,傳承百年當然不可能是浪得虛名……你們既然敢組團來别人家提出挑戰,就得做好打硬仗的準備。”你看着他頭上纏滿繃帶的狼狽樣,感到好氣又好笑,“而且你居然帶着比臉大的一張盤子和人打架,是看不起人嗎?再喜歡逞能也要有個限度啊。”
“我有什麼辦法!還不是萬事屋的丫頭瞎胡鬧,把我碟子給搶走了……說起來,那家夥上哪閑逛去了?該不會已經被幹掉了吧?”土方忿然狡辯,談及萬事屋才突然發現一直不見坂田銀時的蹤影,奇怪地問。
“不清楚……近藤先生也是,進廁所後怎麼一直不出來啊?”新八不安朝身後小屋看了一眼。
“诶,連銀時也不見了嗎?該不會和近藤先生一起掉進廁所被沖走了吧?我去看看……”
你剛想去叫近藤,土方卻注意到什麼,舉手示意噓聲道:“你們看那裡。”
順着他的視線穿過小樹林望去,是柳生九兵衛與一名淡金色長發的眯眯眼男子,正并排經過屋宅的拐角。
“在筆直朝我們走來啊!”
“看來主力終于開始行動了……怎麼回事?為什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新八與土方躲在灌木叢後,慌慌張張小聲議論。
“應該還不知道吧?說不定隻是剛好經過,來上廁所的……”你表示從那兩人臉上看不出行蹤被發現的迹象,淡定地說。
“來廁所這邊的話,我們就不能繼續呆在這了!快撤!”土方果決做出決策,不得不放棄等待近藤,轉身就溜。
新八聽令撤退,在經過廁所門口時順便往裡面催促幾聲,卻不得回應。
“土方先生,近藤先生好像已經走了!”
“沒辦法,走吧!”
“是!”
你慢吞吞跟在越跑越遠的兩人身後邁開腳步,路過廁所時又在意朝它多瞥了幾眼。
——裡面真的沒人麼?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啊。
把因為沒紙而抓狂不已的近藤孤零零丢進即将來臨的一場惡戰,你稍作躊躇,見九兵衛已經察覺土方和新八的蹤迹追在他們後面,便背起醫藥箱疾步跟過去,踏進沙沙作響的紅葉林深處。
……
你往前趕一段路後,發現土方與九兵衛在林間開打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主将新八則消失不見,想必是土方為了掩護新八而自願在半途截住她拖時間。
土方再次身陷比剛才還勉強的苦鬥,這一次因帶傷參戰和體力耗盡,完全是落入下風,整個人讓九兵衛用木刀抽到無法還手,隻能節節敗退被動挨打,頭上的傷口再次裂開血流如注,将繃帶染成暗紅。
你注視着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土方微微蹙眉。
——不對,不單單是傷勢和體力的問題。
“在戰場上,呼吸被看透就等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九兵衛一邊用木刀狠狠将他擊飛,一邊冷然用言語進攻,說出與你相同的判斷,“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比疲勞和呼吸紊亂更大的問題是劍很迷茫,你以為這樣的劍能戰勝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土方雙手将劍豎在身前重新擺好禦敵架勢,面對她的質問沉默不語,臉上表情卻在一息間浮出混亂。
見他的出招在迷茫與堅定間來回不定地變換,你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
最終,九兵衛把土方胸前的大盤子輕松擊碎,同時将人也打趴在地,在這場一邊倒的戰鬥中獲勝。
正當她收刀準備拎起土方的衣領去找新八時,你從樹後的陰影中走出,開口叫住了她:“請等一下,柳生君。”
她轉過身,右手下意識警覺搭上劍柄:“是你啊……在酒館擋下我拔刀的女人,你也跟他們是一夥的嗎?但我在遊戲開始前沒見過你。”
“我隻是來幫你們這場混戰收拾殘局的醫療兵,更直接點說……就是個看戲的。”你毫無懼色向她走近,在動彈不能的土方身邊蹲下,把人從地上翻了個面,開始拆他血紅的繃帶。
九兵衛低頭凝視着你,遲疑片刻,才緩緩将手從劍柄上移開:“你究竟是什麼人?”
“名為枝川景,小時候來你家讨教過劍法,也是阿妙的好朋友……聽說她要嫁給你,我就前來探望,沒想到這裡喧聲震天的。”
“原來如此,很抱歉……是我們柳生家接待不周,在貴客面前丢臉了。”九兵衛向你微微欠身,彬彬有禮地道歉。
“不必道歉……快去找下一個對手吧,祝你武運昌隆。”
“謝謝你的祝福。”她在背過身的時候頓了頓腳步,“下次如果還有機會,我期待能與你正式較量一場,枝川。”
“當然沒問題。”你給土方的頭上重新綁好繃帶,溫柔回應道。
背後的腳步聲逐漸離自己遠去時,土方終于恢複了意識。
“阿景,看來我們被卷入了一場天大的鬧劇……”睜眼看看你,又看向已經獨自離去的九兵衛的背影,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虛弱,“那家夥……”
“是女人。”
“诶?”
面對躺在地上眨巴着眼對自己發愣的他,你仍舊面不改色,平淡地反問:“有什麼問題嗎?”
“喂喂,你早就知道的話,之前為何不告訴我呢?”
“因為我覺得這不是重點……而且你剛才不也察覺了嗎?從她的用劍方式裡。”你撐着他的背幫忙支起身子,嘴角上揚不留情面嘲諷,“和先前那場戰鬥不同,感覺你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手裡的劍都不知該怎麼揮了,跟個剛入門的外行一樣,怎麼回事?”
“我當時在想……如果是這樣,那這場架,我們到底是為什麼而打的啊?”在你的攙扶下站起來,土方垂頭望着地面,有些喪氣地解釋,“雖然我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要迷茫,不管對手是什麼人,都要盡全力去擊敗……好痛!”
你使勁拍了拍他躬着的背,面露不悅道:“十四郎,你的武士道竟是如此狹隘嗎?我理解你是個非常溫柔且有原則的男人,打心底裡想要呵護女孩子……但九兵衛也是作為一名武士、作為阿妙的婚約者想與你認真決鬥的。你如果那麼想,既沒有在尊重她,也沒有尊重你自己的武魂,不是嗎?”
聽見你振聾發聩的質問,他不發一語,呆立在原地。
“女人與女人,也是可以相愛和結婚的。”你望着他凝滞的面容,逐字逐句認真說,“我無意改變你對待女性的原則,隻是想提醒你……别被這社會強加給我們的枷鎖和框架,給牽着鼻子走。”
“……對不起,是我剛才沒能想清楚,吃了敗仗,也讓你操心了。”半晌,土方臉上震驚的神色慢慢褪去,像是内心總算通徹般,眼神恢複了鬥志,直視着前路,“你說得很對,但志村妙知道這件事嗎?如果她不知道,豈不是被柳生家給騙了……?”
“她當然知道,但依舊選擇答應求婚。可我已經跟她談過了,她對九兵衛并非真正的戀情,隻是覺得有責任做她的左眼……即使讓周圍的人傷心,即使要犧牲自己的自由,也要滿懷着愧疚踏進柳生家的門——”
秋風悲泣着從林間穿過,吹起耳畔的亞麻色發絲。
“阿妙她,不是想來結婚,是想來贖罪的啊。”
那個冰冷如霜的真相,緩緩從你口中吐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