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三左文字意味不明地瞥了眼鶴丸國永,不算明亮的燈光照在那人的臉上,那雙燦金色的眼眸還是如同記憶中一樣神采奕奕。宗三收回自己的視線,盯着手電筒微弱的光:“我與你不同。我不過是被魔王囚禁在籠中的鳥,到現在都無法逃脫……”
許是宗三左文字的話太過幽怨,其中夾雜的情感不知是愛還是恨,亦或是愛恨交織,糾纏不清。
剛剛才互通姓名,彼此勉強算是認識的幾個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裡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鶴丸國永左右看了看,突然拍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說起來,鑒于我們這次的任務是擊退大阪夏之陣的時間溯行軍,有誰曾經參加過這場戰争嗎?”
想當年第一次出陣箱館,若是隊伍裡能有和泉守兼定或者堀川國廣,他們也不至于在潛入五陵郭的時候和土方歲三撞了個措手不及。
本丸新來了那麼多夥伴,審神者選定了他們作為第二部隊出陣,那一定有她的理由吧?說不定就有哪位刀劍男士能提供相關信息呢。
事實證明,鶴丸國永想多了。
首先要排除的就是記憶缺失的藤四郎脅差兄弟倆。
笑面青江同樣無奈地搖頭:“我在冬之陣的時候就被作為議和的禮物送給了京極高次大人,對之後的事情并不了解。”
至于宗三左文字……
他好像能讀懂鶴丸國永的心思,同樣異色的藍綠雙瞳注視着身前微弱的白光:“在那之前,我已經被送給德川家康……”說到這兒,他似乎嘲諷地笑了一下,“他和豐臣秀吉、豐臣秀賴一樣,都隻不過是将我作為天下人的象征,隻是得到手便十分滿足,不會使用我,又怎麼會讓我上戰場呢?”
所以到頭來,還是隻能自力更生。
鶴丸國永撓撓頭,有些苦惱地歎了口氣:“這下難辦了……不管怎麼說,狐二助,先确認一下我們所處的具體時空坐标吧。”
狐二助點點頭:“請稍等,鶴丸國永殿下。”
大概是從狐大助那裡吸取了經驗,狐二助的檢索速度要快上很多:“我們現在所處的時間點,是1615年5月2日晚。”
“狐二助,檢索之後幾天裡與豐臣秀賴、德川家康相關的事件。”
“是。”狐二助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有了結果。它将檢索界面投影在地上,方便幾位刀劍男士查看:“豐臣和德川的戰争這幾天正進行到最後關頭,雙方交手頻繁,但多是麾下将領的交鋒。按照鶴丸國永殿下的要求進行搜索,根據關聯度及重要程度,再按照時間先後排序,能夠牽扯到那兩位大人的事件并不多,其中最重要的隻有兩條。”
付喪神們低頭看去。
虛拟屏幕最上方有兩條标紅的鍊接。
第一條,是1615年5月7日,豐臣秀賴麾下大将真田幸村沖擊德川家康本陣,差點逼得德川家康自裁于陣前。
第二條,是真田幸村戰死後的第二天,5月8日,奸細放火燒城,大阪城徹底陷落,豐臣秀賴與其母澱夫人被迫在糧倉自殺,之後,部份豐臣軍大将得知豐臣秀賴死訊後,亦相繼自刃身亡。
鶴丸國永點開鍊接,浏覽更具體的内容,宗三左文字看到豐臣秀賴自殺,也不過是譏諷地彎起嘴角,笑面青江更加關注時間溯行軍究竟會怎麼動手,唯有鲶尾藤四郎和骨喰藤四郎在聽到“放火燒城”時不約而同呼吸一滞。
骨喰藤四郎紫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視着這四個字,瞳孔漸漸渙散。
他仿佛又回到被燒毀的時候。
火,到處都是火,躍動的紅色火焰帶着難以忍受的熱度舔舐他的本體,直到本該冰冷的刀刃終于燃燒起來,被煉化成融鐵,直至火焰熄滅,他躺在一片廢墟之中,凝固成面目全非的模樣。
他孤身一人站在火焰中,隻能看着,人們奔走哀嚎的聲音被隔絕在天邊,他唯一能做的隻有聽着烈火爆裂的噼啪聲,忍受焚身的痛楚,一個人,直到世界逐漸黯淡……
“骨喰?骨喰?”
小聲的呼喚将骨喰藤四郎瞟遠的思緒重新拉回。他迎着兄弟擔憂的目光,輕輕搖頭:“我沒事。”
“沒事就好。”鲶尾藤四郎長呼出一口氣,見骨喰真的沒什麼事,他扭過頭,用與骨喰藤四郎一般無二的姿勢,盯着虛拟屏幕。
對他來說,丢失的記憶并沒有那麼重要,能夠以刀劍男士的姿态和兄弟們再次相逢,能夠和兄弟們再次一起生活,并肩作戰,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可骨喰……即使他不說,鲶尾藤四郎也能感覺到,他的兄弟,對失去的記憶有多在乎。
眼下不就是個機會嗎?
若是能阻止大火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