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耳邊聲音遁去,她完全掉入了一片黑暗裡,暈了過去。
…
…
“你占用我的身子占的可還舒坦?”
黑暗當中,任容楹耳邊響起了一聲嬌柔的女聲。
女聲的音色很柔和,初聽隻覺得是個溫婉文弱的姑娘,但細細品來,卻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了咬牙切齒的恨意。
“誰?誰在說話?”
任容楹擡起眸,卻看不到黑暗裡有誰在說話。她瞟向周圍,卻察覺四處都黑黝黝的。
不知道這是在一個什麼地方,毫無光茫。
她想向前,卻感覺不到身體的邁動,自己宛若飄着一樣。
“等等…”她喃喃自語,卻發現仿佛回到了遊魂時期的模樣。
穿越前她從現代肉身死去,就是一直維持了好一陣現在的形态!
能夠自由穿梭,飄蕩,但卻不能轉世,毫無去向,活在無邊無盡的孤獨中,沒有方向感。
這樣的日子難道要繼續維持了嗎?
她不甘,好不容易适應在了古代的日子,自己與程眙也逐漸眉目傳情,日子也在一天天向好,一切都要從頭再來了嗎?
可她該去哪裡?
穿越前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的葬禮,肉身被燒盡隻剩了灰燼,她已經沒有回去的地方了。
一個已經失去曾經世界的人,又能去哪裡呢,任容楹飄蕩着,黑暗仿佛無邊無際,忽然間,不遠處,一個模糊卻又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來。
那是一個面容清麗的女子,身體偏瘦,走起路來禮儀端莊,氣質大方。
女子從黑暗中出現,始終低着頭。
任容楹見她身上的衣服甚是眼熟,做工精湛…
此等工藝…也就隻能權臣貴族才能有所擁有。
等等…
突然間,她仿佛想起了什麼,猛然向看女子的臉,一刹那間,女子擡起了頭。
那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她的眼神中沒有神采,但卻迸發出了複雜的情緒。眼底藏着濃濃的怨恨,見任容楹看過來,那女子不依不撓道:
“你占用我的身子占的可還舒坦?”
這句話,是她在黑暗初始裡聽到的第一句。
相同的語氣和音色。
隻是說話的人從遠處到了近處。
用着一張和自己别無二緻的臉,說着雲裡霧裡的話,任容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隻不過她沒身上的觸感,唯有遊魂的恐懼。
“你是誰?”
她出聲問道,以往變成這個形态,一般之人該是看不到她的身影了,眼前這個容貌同自己相像的女子居然能瞧見她。
“我是大寰吏部侍郎任長林的嫡女任容楹,你霸占我的身子,搶我的郎君,可曾問過我的意見?”
面前的女子兩眉緊蹙,雖是一張清冷絕美的臉,但在此刻威嚴不減。
怎麼回事?
這是穿越的原主找上門來了?
遊魂形态的任容楹漂浮着,一時語塞,她也說不出道理,但是換位思考,旁人穿越她的軀殼,想必誰都會是這個反應。
“我并非知道你的存在,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已是将死之人,你若有能讓我回去的法子,那我回去便是了,至于你的身體,我也不知怎的就用上了。”
她頓了頓,面前這個女子,沒有肉身,那她曾經也同自己一樣遊蕩嗎?她穿越了三年,這時代的任容楹也遊蕩了三年嗎?
想到這裡,遊魂任容楹抿唇,垂下睫翼道:“對不起。”
原身任容楹許是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有些錯愕,她皺了皺眉,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不怪你,是我洩露了天機,這是應有的懲罰…隻是…”
她話剛說一半,靈魂仿佛就被抽離一般,眼神變得異常空洞。
遊魂任容楹不解,向前飄了幾分。
還沒反應過來,她便感受到了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吸引着她。直至一道詭異的光襲來,她完全融入了這具軀體。
原身任容楹的靈魂不在了。
像一陣風,匆匆來過,又匆匆離去。
她又占據了這具身體的主導權。
有了觸感、味覺,疼痛等等…
一切都太過奇怪,剛剛融入這具身體,心跳的驅動也愈漸變快。她下意識摸向胸口,手腕處那綠镯的涼意刺激着皮膚。
她低頭看去,綠镯出現了一道裂痕。
“造孽啊…真是造孽…難道我大寰真的命數已盡?真的命數不在?”
忽然間,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裡,又響起了另一陣的聲音。
那是一個蒼老的男聲,尾音發顫,悲痛不已。
到底有完沒完?
任容楹感到一股煩悶和無力,她究竟什麼時候能出去,這是哪?這一個個無端出現的又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