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嘴在硬罷了。
她見過很多的達官貴族,等級觀念劃分的清晰,不願親力親為,僅僅是一點小事就要打罵下人。
作為被新時代觀念熏陶的人,任容楹看了難免會不舒服。因此她對那些苛待下人的人都會敬而遠之。
但觀察發現,越是身居高位之人越會壓榨計較,因為他們要穩固階級,操縱人心。
像程眙這種沒被權力異化的人難能可貴。
又是少年将軍,正是飛揚跋扈的年齡,他卻一點沒有戾氣,正的發邪,讓她敬佩。
女人一旦對男人産生敬佩,便是愛意的開始。
她看向在一角的程眙,越發覺得他長得順眼。事實也确實如此,難怪京城中有那麼多的女子為之傾心。
“你且先再去睡會,父母親還有一多時辰過來,要不要傳信讓他們改日過來?”
程眙支着臂,若有所思,但看到任容楹眼神迷離的模樣,他頓了下,又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沒有,”任容楹心虛地笑了笑,“舅姑們來一趟不易,今日恰好休沐,又逢好時節,還是别來回折騰了。”
她說着,又眨了幾下眼睛。
程眙摸了摸臉,又将手放到了脖頸上:“可是你來癸水…”
“我沒事!你快去忙吧。”
她說着便做了個推手的動作,程眙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随她的意撤出了卧房,心底卻一直回味她那雙含情的眸眼。
*
日上三竿,任容楹睡的好生清爽。
朦胧中睜眼,小腹的疼痛已經退散。她嘤咛一聲,揉了揉眼,擡眸,便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床前。
是程眙。
不知是何時過來的,竟沒發出半點聲響。
當真就這麼靜默注視着她。
一聲不吭。
“怎麼過來也不叫我一聲?”
她撓了撓頭,鎮靜地從床上坐起。
後發梢炸起,卷翹了邊,顯得些許淩亂。任容楹壓了壓,眯着眼看向窗外,外邊兒豔陽高照,像是快到正午。
室内被照的亮堂,她暗想一聲不妙,今日不是程家父母探望之日?
她淺睡一會,不會耽誤了時機吧。
“現在是幾時?”任容楹些許躁動,下意識捋着長發問道。
“巳正罷了,”程眙似覺出任容楹慌亂的緣由,安撫道,“不用急。”
“怎的不叫我,讓舅姑們待我這般久。”她埋怨一聲,便喚了人過來梳洗。
程眙聞聽她嗔怪,顯得有些委屈:“這不是想讓你多睡一會,你放心,父親母親都諒解,你大可調整好了再去。”
幸得程父程母都是一群善解人意的和藹長輩,從不刁難旁人,曉得是女子來了癸水身體不适,便也不加過多要求。
此刻他們正在前廳與那常總管拉着家常,常總管負責操持将軍府的大小事務,左右逢源不說也深得老輩子的歡心。
有他在,程父程母才不算悶。
程眙借口開溜,為的就是在卧房一睹任容楹的睡顔。
這點他三緘其口,不願讓任容楹知道。
任容楹坐在銅鏡前,看着丫頭為她紮着發鬓,小聲道:“那你也該叫我起來,壞了規矩,不成方圓,這讓二老怎麼看我?”
她努了努嘴,看着鏡前的面容。
姣好柔和。
但是不是她穿越前的臉。
任容楹習慣這具身體三年了,偶爾卻還是會在鏡中惆怅。
她一直以這樣的面貌示人,如果有天程眙見過了她的原身,還會待她如初嗎?
不對不對!怎麼開始思量這種問題了!
任容楹拍了拍臉,這番舉動把為她紮髻的丫頭都吓了一跳。
陷入愛情裡的女人會做出很多違背常理的事。
她見過數不盡的戀愛腦,現代的,古代的,唯一共同點便是下場都不好。
任容楹垂下眼臉,眸中醞釀着說不清的情緒。
“你倒是挺有閑情雅緻的,不用玉輪改用手了?”
程眙打趣她,覺得她拍臉的樣子像隻狸奴。
任容楹背對着他,像是沒聽見般微微颔首。
替她紮發的丫頭是個手藝俱佳的姑娘,沒過多時她亂糟的雞窩便變成了高聳的雲鬓。
換上一條天青色的刻絲錦袍,任容楹染上紅唇,她直立起身,宛若鶴姿。
程眙滿意的點了點頭,兩人方要踏出卧房趕往正廳,男人從懷中抄出一隻湯婆子,道:“拿着。”
立春了,天氣沒有那般冷了。京城裡很多人都放下了湯婆子,倒是程眙心裡惦記她來着癸水,特此派人安排了暖身子的器具。
任容楹顯然沒想到他這般心細,伸手接過,眸光劃過細微不易察覺的感動。
為她梳發的丫頭完成任務便要回去,看着遊廊兩位相偎的佳人,忍不住感歎道:“真是佳偶天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