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裡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男人炙熱的鼻息。
任容楹心跳得很快,枕榻之上,她動彈不得。
程眙的話就響在耳畔,似醞釀了很久,能聽出一絲的緊張。
“松開我!”任容楹欲想掙開桎梏,她屏住呼吸,卻發現無能無力。
“你弄疼我了。”
語氣軟了幾分,她知道在這情景下不能激怒一個醉酒的男人。
程眙沉默不語,為氣氛陡增一絲詭谲。
見男人不為所動,甚至手腕上的力度加重,任容楹有些慌了,她提醒着程眙,豎起一根手指,鼻尖冒汗:
“咱們兩個是協議的婚姻哈!你不要亂來!”
說着,她便求助般地往床邊移去。
由于被人抓着手腕,奈何那人還不松手,她隻能像條蟲子一樣蠕動,憋屈的很。
一面皺着眉嘟囔,一面又聯想方才程眙雲裡霧雨的說的那句——“你渾然不知我的心意嗎?”她就一陣來氣。
什麼心意?
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沾花惹草?
連商販小厮城牆根兒的婆婆媽媽都在議論,她的臉都丢盡了!
好不容易習慣了閑言碎語,都打算做個不受波動的正宮娘娘了,他卻又忽如其來賣弄着深情。
搞什麼…
忍不住,任容楹深吸一口氣,開口譏諷他道:
“不勞您對我上心,将軍的雨露我承受不起,還是留給那西北戲子吧,他日也别讓别人等急了,早點納到府邸上來,也省得外邊兒再編排我。”
話一出口,她就品出不對勁來,怎麼從自己嘴裡說出來那麼酸溜溜的?
還有點兒陰陽怪氣的味道。
擡眼迎上程眙,清晖此刻恰當好處的照在男人擡起的臉上,他的鳳眸裡盡是笑意。
笑什麼…?
總不會覺得她在吃醋吧?
任容楹半坐在床上,睡意盡失。
緊緊盯向面前的男人,也隻能看到隐在黑夜裡的半張臉。
“你吃醋了?”程眙問。
任容楹皺了下眉,冷冰冰的回應道:“沒有。”
她嘴角抽了抽,兩人已生嫌隙,程眙還能問出這話得有多麼自信。
“我好端端…”沒事吃你什麼醋…
後半句還沒說出口,忽然間,一個侵略性極強的吻襲在了她的唇上,任容楹還沒反應過來,瞳孔瞬間放大。
“唔…”
月影闌珊,男人顯出誘人的健碩身材。
程眙扣着她的後腦,長長的睫翼刷在她滾燙的面頰上,習武之人的身材健碩,隔着衣衫都能摸到堅硬的腹肌。
他的手修長,指節分明,似發狂般的侵占她嘴裡的每一寸空間。微擡她的下巴,又繞過她的脖頸,直至拂過那衣襟面料戛然而止。
任容楹一把推開他,不顧一切的瞪着他。
“你瘋了?”
任容楹面上绯色一片,眸中又驚又怒。
她感受到男人身上濃重的酒氣,令人不安。
“你喝點馬尿就犯病是吧。”
任容楹也不讓着他,那一刻隻覺得感到了冒犯和不被尊重,莫名的怒火中燒,哪怕這人是他名義上的夫君,以前的crush,她也不願被莫名的對待。
一個耳光響亮透徹,回蕩在古色古香的卧房中。
“古代的男人就這樣?以為誰都喜歡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戲碼?”
任容楹冷冷的吐槽,也不顧程眙能不能聽懂。
沒有誰家的官宦女子能有她這般氣量,打自己的丈夫說打就打。
封建社會,夫權為上。
程眙知道任容楹和其他女子不同,卻沒想到她竟那麼大膽。
捂着被扇紅的臉,他被扇懵了。
沒來及回味久違的味道,唇上的餘溫都沒散去。
挫敗感就襲上了全身。
入夜他借酒消愁,和杜懷桑推杯換盞。
兩人談了很多,話題從國邦朝廷扯到家長裡短,最後回到了他最想打聽的問題———男女之情。
“别鬧了,程兄,傳言雖是傳言,但也不是空穴來風,莫非你是當真在西北白待了?”
杜懷桑對程眙的提問感到納悶。
程眙瞪了他一眼:“我說沒有就是沒有,而且鄙人潔身自好…”
“好好好,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杜懷桑打斷了他,他發覺這個兄弟一喝多就喜歡胡言亂語。
“那既然程大将軍這樣剛正不阿,又何苦為此發愁?”
程眙踟躇了一會,由于喝的多,上了頭,臉通紅一片。
兩條濃眉微皺,那雙貴氣的眸裡竟讀出了脆弱。
“你說,”程眙将酒觞裡盛滿的酒一飲而盡。
“為何我一直走不進她的心裡…”
酒觞倒扣。擲地有聲。
“任容楹?”
杜懷桑見好兄弟如此頹靡,輕抿了下唇。
“興許是她嘴硬,實則上心裡對你有意思…有些女人就是如此,性格使然,對誰都是千年冰山。”
杜懷桑抽了下嘴角,竭盡找着理由。
程眙聞聽此言,似尋到了靈丹妙藥。
她會是這樣的人嗎?
停頓了下,他又問:
“那要如何判斷這類女子的心意?”
杜懷桑斂眉,張了張嘴,怔了半分道:“吃醋!你看她有沒有吃醋就好了…”
發怔的那一刻,他腦海裡想到的盡是去酒樓戲子為他争風吃醋的模樣。
在他眼裡,這就是女人有所心意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