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眙從房中進來,驅趕了外邊兒想要聽牆角的小厮。
走到這一步,從第一日的初見到現在成婚,滿打滿算也不過兩月。
快得讓他驚人。
“你來了。”
任容楹不用聽就知道程眙的腳步聲,她自己掀起了那大紅蓋頭,露出一雙杏眸,透着光采道:“快把我把頭上頂的這玩意取下來,沉死我了。”
任容楹說的頭頂這玩意,是價值連城的□□點翠冠,世間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她卻不以為然。
程眙是特地為她置辦來的,鳳冠的琉璃和珠寶,每一樣都不菲。
他是個很舍得的人,知道任容楹嫁與自己是歸于無奈,便想在這上面多補償一點。
程眙替她摘下,二人相顧無言。
面面相觑。
庭院外不知何時啞然無聲,方才還能聽見幾聲小厮的交談聲,此刻卻唯聞鳥兒振翅之聲。
這所府邸不同程府也不同任府,程眙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是皇帝賞賜給的将軍府。當中安排的下人還不算多,因着結婚才多了些人手。
眼見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隻有幾個負責燒水的丫頭在外邊兒候着。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是有些尴尬的,
兩人是名義上的夫妻,私下裡卻并無感情。
任容楹緩緩瞧了他一眼,程眙正襟危坐,看得出他有些緊張。
良久,他驟然開口了:
“你放心,不該碰的…我都不會碰的。”
好在,程眙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睡吧。”
任容楹擡起眸來,站了起來。
“你睡床,我睡榻。”
聽到男人這般說辭,任容楹笑了出聲。
她穿越到這個世上,隻聽說過下人為了方便服侍主子選擇睡榻,從沒聽過哪家的主公會去睡榻。
這床大的很,睡開兩個人不成問題。
堂堂一個将軍,叫他屈身睡榻,難免會有些過意不去。
但這也恰好印證了他的君子性情,比那些扮豬吃老虎,口嫌體正直的男人要強多了!
“不用,”任容楹把被褥展平,轉過頭去,“我相信你。”
*
“程眙昨夜叫了幾次水?”
天初明,将軍府中的下人方要去街坊采集,剛邁出一隻腳去,就被一個流裡流氣的男人攔住了去路。
說是流裡流氣,隻是因為他問出的話過于露骨。
尋常人家的百姓是不敢打探這些的,那下人拿不定主意,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常管家從府邸門口出來,瞥見下人與之對話的男人,便蒼蠅搓手般的走了過來:“懷平侯爺,您可安好?”
說着,他使了個眼色,那下人忙溜了過去。
将軍府的上下現在都是由常管家來打理,他是從程府中選出來的人選,人機靈利索,美被劃分出來前,也認識這位懷平侯爺——杜懷桑。
“一切安好…一切安好,你們家主子昨夜裡叫了幾次水?”
他知道這位侯爺沒少讓程父操心,本以為他就是浪/蕩了些,沒曾想一張口就語出驚人。
“這…”常總管眯起眼,為難道,“怕是影響了程将軍的隐私…”
杜懷桑往他的手裡塞了塊銀錠。
“一次都沒有。”
誰會不為五鬥米折腰呢,常總管收了銀子就把程眙賣了。
“一次都沒有!?”
杜懷桑怔了怔,又想笑又不想笑。
得到常總管的再次強調,他點了點頭,折身就回。
常總管還以為他是來府上做客的,都派了丫頭們前去備茶,沒曾想他卻沒留下的意思。
“侯爺不妨在府上坐會?我這就去禀告程将軍。”
“不用,”杜懷桑負手而立,揚起嘴角,“我去去就來。”
他要助程眙一臂之力。
新婚之夜,也是陰陽交合,歡愉的夜晚。
他的兄弟卻不知樂趣,實在過于悲慘。
南洋那邊有傳來的線香,無色無味,卻功力十足。号稱夫妻秘房間的佳話,看似隻是普通線香的模樣,一點卻有催情的功效。
杜懷桑混迹酒樓裡,自然也取過一二。
他行在路上,展出笑顔。
正暗想着如何送給程眙,就在路上偶遇了買紅紙的程漣。
程漣低着頭,正打算買來紅紙寫給新婚的兄嫂。
忽然間,面前的紅紙顯現出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懷平侯爺…”他懵懵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