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眙與便和他們兵分兩路,一派人馬前去會客,他自己則在水榭亭台發呆。
這是他小時候最愛來的庭院,池中的水常年恒溫,永不結冰。
他兀自回想起童年時光,一掃而空長大的無奈,沒盡興時,就被一陣曼妙的小曲兒吸引了過來。
循聲看去,任姑娘低着頭,絲毫沒注意坐在亭台的他。
二人就這麼再次相遇了。
有時候程眙也覺得過于巧合,但沒辦法,這不是話本小說,兩人就是有冥冥中的緣分。
聽完了程眙講述的故事,任容楹沉吟了片刻,沒想到他與窦伯還有這般淵源。
若是讓任父聽見,他肯定更加捉急,迫不得今日二人就步入洞房。
搖搖頭,任容楹還是覺得不說為佳。
程眙捕捉到她面上的神情,沉吟半晌,道:“我聽家父說令尊近日身體抱恙,許久沒來上朝,現在可有好些?”
任容楹愣了一會,反應過來:“呃…嗯…好多了…有勞程伯伯關心了…”
古代的口癖,任容楹适應了三年才适應過來。
程眙點頭示意,很快二人就俨然一片,寂靜無聲。
任容楹依靠在圍欄處,手半支着腮。面上一片祥和,心裡卻波濤洶湧。
她想逃,溜達到水榭本是為了放松,現在卻和程眙強行尬聊着。
她不是個善于交際的女人,性格雖然睚眦必報了些,但也着實内斂。
回到人堆裡,聽那幫男人的逆天發言,她還不如跟程眙在這被凝固的氛圍裡聊天。
橫豎都是讓她不痛快,還是陪着程眙吧。
水面上成雙成對的錦鯉劃過,它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魚生輕快活潑,隻供人欣賞就有人投喂。
沒有那麼多身不由己的事,真好。
任容楹的眸底劃過一絲憂郁,被程眙看在眼裡。
從那次汀牙山上的相見,這個女子的行為舉止都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的多了,好奇的多了,不知不覺在心間就種下了錨。
程眙不知道,也不想承認。
他隻把母親那句欽定的兒媳記在了心裡,隻知道兩人般配,結合起來利益最大化,門當戶對。
正巧他也不反感,那不如就先接觸接觸。
這姑娘心善,程眙看出來了。
“對了,上次采藥為了許爺爺,他的病情現在如何?”
任容楹眸光一閃,她沒想到程眙居然記在了心裡,略帶激動的應答道:“好多了,已經能落地行走了,不再卧床。”
她揚起笑意,日光恰到好處的灑在了任容楹的臉上。
暖陽初升,她粲然奪目。
“你師承謂誰?學了多久?”
任容楹沉吟半晌,蹙起眉來:“師承…我沒有師傅,就是那次落水以後忽然就會的,或許是什麼精怪上身吧,一點就通了。”
她眨着眼睛,企圖萌混過關。
總不能與他說是穿越過來,集各家之長學會的,那肯定會被抓起來當作腦子壞掉。
程眙覺得這說法古怪,充斥着怪力亂神,但無奈,周圍人都是這般說辭,他也不好說些什麼。
這時,一陣步履匆忙的聲音傳來。
任父不知何時上了亭台,與二人相顧看了一眼,一男一女,共渡水榭亭台,難免讓人想入非非。
女的是他最愛的嫡長女,男的是他欽定的将軍女婿,若不是宴席即刻開始,他還真不想打斷兩人的好時光。
任容楹瞧見任父那副又驚又喜的眼神,就知道這老頭肯定又想歪了。
她頓了一下,就反應過來任父的來意。想必是人來齊了,過來叫自己的。
任容楹起身,還沒來及走向任父,任父就一個箭步越到了程眙面前,一改往日嚴肅的面容,語氣陡然都緩和了下來:
“眙兒,同容楹聊的如何?吾家小女脾氣确乎是怪了些,奈何家中獨寵慣了,驕縱了些,但心腸不壞。倘若有意,與人說個…”
媒字還沒出口,任父就被任容楹拉到了一邊。
兩個男人都不約而同轉向了她,任容楹抿唇,恐再說下去就是要推進二人的婚事,她怎會無動于衷。
“父親若無事,就且先随容楹前去宴席吧,可别誤了時辰。”
她推搡着任父,任父眼神複雜的瞧了她一眼,嘴無聲的咂巴了幾下,望向程眙,意猶未盡的走出亭台。
任容楹攙扶着他,長籲了一口氣,總算把這二人給隔開了。
還沒緩過來,身後就洋洋灑灑的傳來了一聲男聲:“二位且慢,我随你們同行!”
她姗姗轉過頭去,隻見程眙從亭台處站起,大步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