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千方百計想撮合二人,可奈何女兒不争氣啊!
“你爹這人,就是這樣,人越老說話越說一半,别往心裡去。”
任母同任容楹站在一塊,二人靠在扇門處,一齊看向任父的背影。
她自然能揣出父親的深意,也知曉他這般态度遇到了什麼。
隻是官場上的事她也插不了手,人隻要爬的權力位置越高,就越是會有身不由己的事。
“沒往心裡去,娘親先回屋去睡吧。寒夜濕氣重,恐得了風寒。”任容楹擡眸,唇角揚起,苦苦的笑了一聲。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身不由己,不能選擇自己的夫婿。
程眙,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希望是個好人吧。
拂曉時分,天際泛白。
任容楹一夜無眠。
寅時時分聽聞馬蹄飛揚,家眷喧鬧,她就知道父親已經啟程了。特地沒派人叫她,就是為了讓她睡個好覺。
但誰知道她輾轉反側,心神不甯,遲遲沒有閤眼。
繪光早上起來為她洗輿,發覺任容楹眼下的烏青,不由道:“小姐這是怎麼了,還有這般眼圈,是昨夜休息不好嗎?”
任容楹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她打了個哈欠,朝繪光确認了一下任父的出行,便推開窗棂看向外邊。
積雪稍化,溫度寒冷。将手伸出去,不一會就要打顫,她縮過來,靠近了幾分屋裡的火盆。
思忖片刻後,她擡起頭,看向繪光道:
“後日我們再去上山野采名芹葉,你且先叫人送些碳火去給百姓些,雪熔化吸熱,天漸冷了,沒有碳難以過冬的。”
繪光聽的一愣一愣地,跟在小姐身側她總能學到不少新的知識。什麼下雪凝華,化雪熔化。古書上毫無記載,她卻什麼都通,目光裡的敬仰又多了幾分。
任容楹自然知曉,因為都是些初中物理。
三日過後,豔陽高照。
空氣帶着些幹冷,地面上的積雪盡無,顯出街上原本的模樣。路上不時有行人走出,裹了冬衣,互相打着招呼。
任容楹瞥見天氣大好,便叫上了繪光,前往汀牙山上,這山海拔不算太高,但植株的種類卻多。
山上也有不少的奇珍異物,有些官宦家裡也會前來狩獵。山腳下有一村落,人煙稠密,下山來也能有個炊飲地方。是個野采的好地段。
名芹葉就長在坡上,不群生,隻單生。因此辨析出來需要有些耐心,東一株西一株的,任容楹先前就和繪光一起采過,因此頗有經驗。
家府裡的傭人她不放心,親自上陣已是習慣。汀牙山上離任府有三十裡地,若步行過去那就是沒苦硬吃,馬廄中留有幾匹駿馬,她來這世界三年,馬術已然了得。
隻可惜平日騎的最順的被父親騎走了,任容楹無奈,隻得選了一隻看着最順眼的通體雪白的馬。
這馬有些烈性,府裡人皆知。
一家丁遠遠看着,忍不住走來提醒道:“小姐确定要騎這隻馬?上月載着老爺險些打滑,虧得沒出什麼事,若要用馬不如讓奴才去叫幾個車夫,這樣也比較安全。”
任容楹瞧向那白馬,攢眉,繪光不會騎馬,兩人一并去汀牙山都是她來馭馬,一點不出問題。
有時她覺得,自己在騎馬這方面還是有天賦的。
“不用了,本小姐就騎這匹,那些個車夫要價狠毒,給他們賺錢不如多給平民些煤。”
任容楹擺擺手,不容置疑。家丁也不好說些什麼,兀自退下了。
晌午,用過膳,二人就這樣浩浩湯湯地出發了。繪光摟着任容楹的腰身,攜着藥囊,在任府全場的矚目下與小姐策馬揚鞭。
“真是虎。”
姨娘小聲嘟囔,被任容楹一個白眼回怼了過去。
她們幹這事不是一次兩次,任容楹自有經驗,但沒想到還是會被嘴。
真毀心情。
“繪光,抓牢了,咱們要走了。”
“得嘞!小姐!”
索性身後這人是個捧場王,帶給她無限情緒價值。
這白駒雖然烈,但跑的也着實快。不過半個時辰,就到達了汀牙山上。
也不知是前幾日氣溫驟降緣故,山下的村落一改尋常,以往都會有些賣些糖人或番薯的商戶,現在卻廖無人煙。
還想添點肚子呢,她下了馬,熟練的拴在了一顆枯樹上。汀牙山海拔雖不高,但總歸也要比平地起伏些,越往前走,就越是有未化的積雪。
任容楹跟在前,繪光跟在後。她目光投向那枯黃的地面,冬日裡多數的植被都會枯萎,隻有鮮少的幾種才苟以存活,而名芹葉就是當中的一類,因此也算好找。
她視線上下掃動,終于在一處殘留積雪出發現了一株綠色植被。
齒輪狀的葉片,纖細的莖脈,錯不了,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