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懷亦一愣,擡頭看向她,側臉繃的筆直,“這是?”
沉清酒笑着看向她:“還不明白嗎?”
程懷亦似乎不敢置信,仍然保持着剛才的動作,直到沉清酒催促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不想進去看看嗎?”
當房間門被拉開,獨屬于沉清酒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湧入,程懷亦這才有了一種真實的感覺,她似乎看到了舊日洛杉矶的沙灘上海風散去,也似乎看到了冬日倫敦街頭上厚厚的冬雪正漸漸消融。
她看到這些年迷霧裡那個孤獨的背影,終于被包裹進了一片暖黃的燈光中。
自此,她好像在一瞬間又重新找回了好好活下去的意義,萬物此消彼長,程懷亦想今後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将要在這寸名為沉清酒的天堂裡沉淪。
沉清酒低頭在門口的鞋櫃裡翻找着什麼,随着櫃門被打開,一雙明顯被穿過的男士拖鞋就那樣大剌剌地暴露程懷亦面前。
程懷亦一愣,然後若無其事地别過臉,将目光轉向了别處。
随後她又盯着門口玄關處一個半人高的馬裡奧手辦有些失神,沉清酒見她半天不說話,于是開口問她,“怎麼了?”
程懷亦轉頭朝她笑了笑,問:“你剛才在找什麼?”
“這個。”是一雙印着塞爾達遊戲角色呀哈哈圖案的女士拖鞋,鞋子很新,但卻不像是最近才買的。
“這麼麻煩做什麼,随便拿一雙能穿的就好了。”
沉清酒沒說話,隻是彎腰将鞋子放在程懷亦腳邊,然後擡起手準備幫她換掉腳上穿着的鞋子。
程懷亦連忙彎腰阻止,她輕輕捏住沉清酒的手腕,“我來就好了,你這是真把我當殘廢啊?”
沉清酒擡頭嗔她:“亂說什麼!”
程懷亦癟癟嘴,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說沉小酒,難道你們做醫生的還有這忌諱啊?”
“我不管别人有沒有,反正我不許你這麼說,你聽見了沒?”
在這件事情上,沉清酒難得表現出了格外的堅持,她蹲在程懷亦面前,仰頭直視着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程懷亦,你能不能答應我,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好好愛自己。”
這句話她們重逢的時候沉清酒就說過,程懷亦還記得半年多以前的那個夜晚,在車水馬龍裡,她也是用這樣專注的神情望着自己,一字一句說出同樣的話,隻是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在想些什麼呢?
程懷亦頓了頓,伸手刮在沉清酒的鼻尖上:“怎麼在你眼裡,我倒這麼不愛惜自己了。”她想說,其實沒有沉清酒的這些年,她不是也都這麼過來了。
“程懷亦,”沉清酒再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有些近乎固執地說:“我想你除了愛我之外,也能好好地愛自己,不然要怎麼陪我到永遠呢?”
天花闆上暖橘色的燈光打在地面上,那一刻,程懷亦眼眶發紅,淚水差一點就落下來,她将頭抵在沉清酒的肩膀上,聽到了一聲接着一聲的心跳聲。
那是屬于她的,塵封了許久又開始變得鮮活的聲音。
她的身體從沉清酒那聲‘永遠’中蘇醒過來,倘若血液有它沸騰的溫度,那麼她的熾熱就永遠隻屬于眼前這個人。
“好!”
程懷亦伸手撫上沉清酒的發頂,她眉目清明,眼睛如湖水般清澈,她是真心想和眼前的這個人擁有彼此的人生。
也是真心想和沉清酒一起,牽手走到屬于她們的永遠。
這場屬于她的愛情修煉,好像終于要在這個夏天開出綿延的花朵了。
得到程懷亦的應允,沉清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帶她進入了房間。
程懷亦放眼望去,房間裡到處都是任天堂各款經典遊戲裡的人物手辦,大大小小,各式各樣。它們被擺放的很整齊,而且應該是經常擦拭的緣故,每個看起來都很幹淨,看得出它們的主人對它們很是愛惜。
程懷亦的嘴角依然向上彎起着和剛才同樣的弧度,隻是她知道,沉清酒曾經并不玩這些遊戲,也并沒有收集這些東西的嗜好。
她坐在沙發上,剛好能看到卧室裡沉清酒正低眉将她的行李一件件仔細地收拾進衣櫥裡,此刻暖黃的燈光照的她格外溫柔。
誰曾知這一幕,她曾經期盼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