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笑着主動打招呼:“沉小姐。”
沉清酒踟蹰着出口,“你好,顧小姐。”
“沒想到沉小姐還記得我。”
沉清酒點了點頭,“嗯,你來參加過嘉魚的婚禮。”
顧宜之顯然是有些驚訝,她還以為沉清酒是因為在醫院那次見過她,畢竟婚禮那天她們可是連照面都沒打過。
想到這裡她忽然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容,接着微微側身,“你是來找懷亦的吧,她在裡面,請進。”
沉清酒站在原地沒有動,整個人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後才猶豫着問:“方便嗎?”
“什麼方便……”顧宜之愣了一下,随之門内傳來聲音。
“宜之你還在門口嗎?是誰來了?”程懷亦坐在沙發的位置剛好看不到門口的情況,因為半天也沒聽到動靜,于是開口詢問。
聽見聲音的顧宜之向裡面看了一眼,接着轉過頭對着沉清酒說,“沒什麼方不方便的,既然沉小姐來了就先進來吧。”
她向後退了一大步,給沉清酒讓出足夠的距離,然後才側頭回應程懷亦:“我想我找到了一個能讓你洗澡的好辦法。”
“什麼……”程懷亦前一秒還因為終于可以洗澡而興奮的臉,在忽然看到沉清酒之後當場僵在了原地,連說了一半的話也盡數吞回到口中。
顧宜之跟在後面,先是笑着朝程懷亦挑了挑眉,而後又對着沉清酒說:“既然沉小姐來了,那正好,洗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沉清酒有些不明所以,回過頭去看顧宜之。
顧宜之無視掉程懷亦投過來的目光,攤攤手說,“因為我和程女士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到可以幫她洗澡的份上,而且你們不是更熟嗎?那不如就麻煩沉小姐幫她了?”
沉清酒一愣,沒想到顧宜之這麼直接:“啊?”
就連程懷亦也被她噎了一下,打心底裡突然覺得這個澡也不是非得要洗,她有些尴尬地動了動身子,悄悄地将露在外面的腿收回到毯子下。
顧宜之越過沙發收起桌子上的電腦,轉身向沉清酒指了指隔壁的方向,“你們聊,我先回我自己的房間了。”
她說“我自己”這三個字的時候似乎刻意加重了音調,刻意到反而讓沉清酒變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沒關系的,你不用走,我就是來看看她。”
顧宜之沒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抱着電腦走到門邊,笑着說:“那剛好,這個煩人精就交給你了,說實話她在我旁邊,我都沒辦法完成工作了。”
随着房門的開了又阖,室内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寂靜,直到沉清酒擡腳向沙發走去。
下一刻,程懷亦蓋在腿上的毯子被人輕輕揭起,一隻溫熱的手随即覆了上去,沉清酒的動作輕柔又仔細,擡起的手小心地觸碰着程懷亦受傷的地方。
極盡溫柔。
周身氣氛安靜地詭異,程懷亦腦在海裡極快地在思考着,總覺得自己應該要說點什麼去打破這尴尬的局面。
吧嗒……有眼淚落在皮膚上,程懷亦擡頭,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沉清酒那雙漂亮的眼睛蓄滿了淚水,并且正一滴一滴的順着臉頰滑落。
她内心一窒,急忙伸手想要替沉清酒拂去,怎奈對方眼裡的淚水變得越發洶湧起來,她無比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沉清酒,不要哭。”
程懷亦微微傾身,胳膊繞過沉清酒的臉拍上她的背部,她們靠的很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呼吸。
“程懷亦。”
許久之後,沉清酒直起身子,她從來都是這樣叫她,總是連名帶姓,叫人聽不出親疏。
她說:“程懷亦,你個傻瓜。”
程懷亦凝視着她的眼睛,突然就笑了,她在心裡淡淡的想,或許當個傻瓜也不錯,總歸要好過半生蹉跎之後還要去體驗愛而不得的心酸感。
她擡起手,用指腹抹去了沉清酒眼角殘餘的淚水,并溫柔的安慰:“好了,别哭了,你看我不是真的沒事兒麼,是我自己一時沒注意。”
沉清酒凝視着她的眼睛,半響之後才說:“程懷亦,你什麼時候才能好好愛自己?”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程懷亦看着沉清酒背後明明滅滅的霓虹燈,心中一陣發苦。她在想沉清酒說的話,也在想曾經的那些個日日夜夜。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當愛已成為一種本能,她也隻能去選擇去遵從内心最深處的聲音。
這麼多年她用時間證明了一件事,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能有什麼東西是永恒的,那一定是那些有關于沉清酒的所有。
直到溫柔一瀉而下,然後沉清酒傾身上前,用力地抱住了程懷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