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杉矶的第三年,程懷亦遇到了一個女孩,清清淡淡的樣子,一下就讓她記起了沉清酒當初的模樣。
剛來的第一年她很難入眠,時常趁着夜色偷偷溜進格莫非斯天文台旁邊的公園,坐在的長椅上。這裡能看見整個洛杉矶繁華的夜景,也可以看見對面山上巨大的白色Hollywood字樣。
山頂的風很大,似乎能吹走身邊的一切,但程懷亦卻希望它可以來的更猛烈一些,她想如果人的記憶也能被吹走就好了。
那天夜裡,程懷亦在寝室熬夜畫設計圖,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沒有了靈感,于是想起之前常去的格莫非斯天文台,也許遠眺能給她帶來新的靈感。
很快她就将這個想法付諸實踐,她坐在經常坐的那條長椅上,擡頭凝視着繁星點點的天空,企圖找到銀河裡最亮的那一顆。
也是在這裡,她遇見了顧宜之。
天文台四周格外安靜,遠處的燈火與天連成一片,程懷亦坐的久了有些累,知曉這個點一般不會來人,索性抻開雙腿平躺在長椅上,任憑靜谧的風刮在臉上。
許久之後,耳邊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程懷亦錯愕的睜眼,下一秒便徑直對上了一雙含着笑的眸子。
一個陌生的女孩環抱雙臂,站在離長椅不不遠的地方,面帶微笑地看着他說,“是想到什麼傷心的往事了嗎?”
程懷亦急忙從長椅上坐起,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疑惑。
女孩大膽的走過來,坐在了長椅的另一邊,長而卷曲的頭發被夜風吹起,“其實我在這裡見過你很多次了,但從來沒打擾過。”
程懷亦了然,有些好奇地問,“那為什麼今天會過來?”
女孩笑着遞過來一杯易拉罐裝的飲料,歪着頭說,“可能今天想聽故事了吧。”
“一瓶飲料就想收買一個故事?”程懷亦似笑非笑的咂巴了一下嘴,“好像聽起來有些廉價。”
女孩聳聳肩,不可置否的看向遠處,但沒過多久又将頭轉回來,朝她眨着眼笑,“那一瓶飲料可以換的來一個名字嗎?”
從程懷亦的視線看過去,女孩明亮的眼睛猶如這漫天星光一樣。
她認真的說,“認識一下,我叫顧宜之。”
“宜之,”程懷亦低聲的重複了一遍女孩的名字,然後站起身來,“看來給你取名字的人,應該是由衷的希望你會有個好歸宿。”
顧宜之聞言大笑,“說不定呢,美好的希望總是該有的。”
在洛杉矶這個平常的夏夜裡,程懷亦遇見了一個女孩,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弧度是那樣美麗。
後來,顧宜之成為了程懷亦的女朋友。
如果說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重新去開始另一段新的戀情。
程懷亦說服自己,不試試怎麼知道,這個世界又不是非誰不可。
顧宜之很好,時常挽着程懷亦的手在南加州大學的校園裡漫步,她是計算機工程專業的,但卻是一個無比浪漫的工科生。
有一次顧宜之問她,“我們算不算是一見鐘情的呢?”
程懷亦笑了笑,反問道,“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顧宜之肯定的點了點頭,“能在這偌大的洛杉矶裡遇見一個人我愛的人,并且決心要和她攜手度過餘生,這難道還不算嗎?”
程懷亦聽聞卻垂下了眼睑,沒有選擇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她想說,早在某年某月裡她也曾一見鐘情地遇到過一個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可惜她的運氣似乎并不怎麼好。
顧宜之是個愛笑的姑娘,一雙眉眼活潑多情、寫盡風流。
在星光大道上,她曾蹦蹦跳跳的牽着程懷亦的手,眉間盡是難掩的歡喜,“快走啦,我要去找格利高裡.派克!”
程懷亦無奈被拖着前行,于是皺着眉問她,“為什麼喜歡他?”
顧宜之停下腳步,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掃過來,“難道你不覺得《羅馬假日》很浪漫嗎?”大抵是因為每個女孩心中都藏着像《羅馬假日》一樣的羅曼蒂克。
可是程懷亦卻想告訴她,那部電影的結局其實寫滿了遺憾與惆怅。
她們也曾一起并肩坐在聖塔莫尼卡的金色沙灘上,在黃昏裡看着蔚藍水域上映出落日的輪廓。
她們在一起的第二年,程懷亦趁着放假,帶顧宜之去了一趟黃石公園,那是她一早就想去卻一直沒能去成的地方。
有時候就連顧宜之也覺得,程懷亦對她實在是好的有些過分,即便是她偶爾的随口一說,對方也會盡量去滿足她。
于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也差點以為這便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