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沒問你過你,你是怎麼想的?”
沉清酒苦笑,“那你現在才問,是不是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最好的時光,俨然已經過去。
南嘉魚搖搖頭,并不認同這種說法,她換了一個問題,“你有多久沒有見過俞安了?”
池俞安這個名字,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在耳邊提起了,現在猛然聽到,沉清酒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回答,“大概很久了吧。”
好像是在程懷亦離開的第三年,池俞安站在門邊一言不發的看着她,目光如初見一般溫柔而平靜。
對于她的抱歉他似乎并不意外,隻是難過地搖了搖頭,輕聲說:“小酒再見,願你往後今生所念皆所得。”
沉清酒扯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嘉魚,我是不是錯的很離譜?”
南嘉魚在某個夜裡曾問過她:你後悔過嗎?
沉清酒那時候沒回答,因為她覺得不是後悔,而是大概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但這一切好像都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當程懷亦淡着眸子說出那句,她已經離開洛杉矶很久的話之後,她才發覺她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甚至超出了有效期限。
一陣冷風襲來,沉清酒縮了縮脖子,還沒等南嘉魚說什麼,就先行一步往醫院裡走去,“走吧,我該下班了。”
到達酒店門口,程懷亦先跳下車,“上去坐坐?”
南以樂對她嗤之以鼻,關于她單方面失聯這麼多年的事情,他說他還沒原諒對方。
程懷亦笑他,“别啊,都已經老大不小了,怎麼還這麼小氣?”
南以樂被她氣笑了,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小氣?程懷亦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我當初還他媽以為你死外邊了!”
“呸呸呸!怎麼說話呢你,你可别咒我!我活的好着呢。”
南以樂帶着氣将行李箱從車上仍下來,臨走之前還不忘菲薄程懷亦一句,“你還不如死外邊算了!”
“嘿!”
第二天一早,程懷亦出酒店門口的時候,又被昨晚的黑色越野車攔住了去路,她趴在那輛越野車的窗戶邊上,眼裡帶着狡黠,“南大公子,你都不用上班的嗎?”
南以樂聳聳肩,順着她的話說,“你都叫我南大公子了,你看從古到今有哪位公子會辛勤勞作?”
“也是。”程懷亦拉開車門鑽進了副駕,“那剛好勞駕你送我去建築設計研究院。”
一腳地闆油,成功的讓程懷亦懷疑起了人生,“你慢點,我剛吃了早餐,你這麼開我想吐。”
“不是吧?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過了?”
程懷亦不可置否。
南以樂看她從包裡拿出電腦,随即換上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來真的啊?”
正低頭盯着電腦屏幕的程懷亦有些莫名其妙,“有什麼問題嗎?我昨晚也确實跟你說我回來是因為工作,不然你以為我是為什麼?”
坦然的目光讓南以樂語結,“行吧,什麼時候結束?”
“有事兒?”
“既然你沒死,那回南屏我不得請你吃頓熱乎飯?”
車子在建築設計研究院門口停下,南以樂還在倒車的時候,程懷亦就抓起包從副駕上跳下去,将正在倒車的人吓了一個激靈,重重的踩下了急刹車就朝外吼,“不是,你有那麼着急嗎?”
程懷亦頭也沒回,擺擺那隻包的跟豬蹄一樣的手,“不用等我,完事兒我找你吧。”
等程懷亦再次出來的時候,那輛黑色越野車已經消失了蹤影,她擡手随便打了一輛出租車返回酒店。
昨夜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已經結束,路上甚至看不到積雪,南屏的冬天一點也不冷,不像倫敦,連冬日裡吹來的風都帶着刺骨的陰冷,回想剛從加州去倫敦的時候,程懷亦還有些不習慣,尤其是當一年裡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被雨霧所占領。
在倫敦的這些年裡,她背上的過敏性濕疹幾乎從來沒好過,但她卻從未生出過離開的打算。
忽然想起當初離開洛杉矶的時候,有人曾問過她會不會習慣倫敦的天氣,因為它們之間相差八千八百公裡,有八個小時的時差。
她忘記那個時候是怎麼回答的了,也許和洛杉矶相比,它更不像南屏。
窗縫外灌進來的風裡帶着薄薄的水汽,程懷亦索性搖下車窗,感受着這座對她來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出租車拐過一個路口,在距離酒店不遠的地方,通過半開的車窗,程懷亦再次看到了昨晚那個身影。
沉清酒低着頭,順着人流從斑馬線上穿過,世界是喧嚣的,可她卻是安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