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沒有提他。”
“可是你就是想去找他。”
“是又怎麼樣。”夏桉半仰着面孔,在某些時刻比所有人都更知道怎麼把刀子插進他的心口,“我就是要去找他,顔祈你别忘了,和我訂婚的是你哥。”
他們都一樣的惡劣至極,從不肯給彼此留下任何回轉的餘地。
“現在,可以,讓我走了嗎?”
“你已經耽誤我很久了。”
壁燈應聲而碎,客廳裡最後一盞燈也滅了,幽暗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無聲息的被撕碎。
夏桉始終仰着頭目光不曾回避,他們其實都沒有變,很多事情從第一次見面就已經注定,他們之間總要有人受傷,沾血帶肉的傷疤沾染過灰塵,夏桉手心裡确确實實因為他留下過一個疤。
顔祈眼底赤深,攥緊的雙手骨節猙獰蒼白,想不明白。
“顔淙他到底哪裡好,那麼多人你非要喜歡他,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我哥哥。”
“我讨厭你。”
寒意一貫而入,如陽光暖房一般的房子再也儲存不下一絲熱氣,一種難以名狀的無力灌注進顔祈的胸膛裡,尖銳的痛楚攪爛心髒。
“可以了嗎?”夏桉語氣裡沒有任何情緒。
可以了嗎,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這些都是夏桉曾經對他說過最多的話,此刻卻以另一種方式還給他。
“如果不夠,我還可以說。”
顔祈承受不住伸手捂住她的嘴,像是知道她立馬就會說出那些傷人的、無法承受的話,他清楚這副纖瘦的骨骼下藏着怎樣一顆決絕冷漠的心。
他抱住她止不住的冷顫,快要感受不到氧氣,急切在她嘴角上碰了碰,似夢呓般喚她:“桉桉。”
“别說胡話。”
夏桉雙臂被束到發麻使不上任何力氣,忍不住罵道:“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我們根本就不合适。”
顔祈置之不理,夏桉一着急張口咬住他頸側的皮膚,漸漸的,腥甜的血腥味湧入她的口腔,顔祈一聲未吭隻是把她抱的更緊。
夏桉難堪的閉上眼,強忍了許久的眼淚掉了下去。
“為什麼要哭呢?”顔祈指腹蹭過他的眼淚,被灼傷到。
讨厭他怎麼又掉眼淚,承認喜歡上他就這樣難以接受?
他不喜歡夏桉的眼淚,可是她每一次難過卻都是因為他。
沒有人會不讨厭吧。
那就讨厭好了。
少年破碎的心在短時間重組搭建,顔祈俯身吻在她的眉心,以此作為慰藉。
夏桉被顔祈抱回了房間裡,她沉默閉着眼,好像這樣就可以忽略掉顔祈就在她的旁邊,
顔祈給她蓋好被子,摟住她輕拍。
他們從八歲開始同床共枕,顔祈還是第一次這樣哄她,夏桉躲開坐起來,房間裡明亮的燈光将他們之間的問題展露的一覽無餘。
“别亂跑,聽話好嗎,你出不去的。”顔祈抵在她鼻尖,這樣輕聲說道。
夏桉揚起手,被他擒住手腕。
“桉桉,現在晚了,打我沒有用的。”顔祈抓住她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揉着她的無名指。
如果是昨晚,這一切都還有機會,可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夏桉就沒見過這樣不會生氣的他,說出去的話做出去的事就跟打在棉花上一樣,她不知道那口是不是咬的太重,顔祈的脖頸處血紅一片,衣領處還沾着點點血迹,可他卻絲毫沒有反應,她愠怒的抽回手。
“如果你想打也可以打,但是我不會放你走。”
夏桉捏緊拳:“你昨晚根本就沒有喝醉,你一直在跟蹤我。”
她早該想到的,顔祈一直避着她怎麼會剛好出現在夏家外面,她沒有跟任何人透露過她要去見夏明誠,顔祈從一開始就在跟蹤她。
顔祈眼裡露出笑意,撩起她鬓角的碎發:“桉桉,你和小時候一樣好騙。”
“我沒有逼你進來,是你自己要來的。”
如果夏桉不配合,這件事情會有點難辦,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
“瘋子。”
“你不是早就知道。”
夏桉拉起被子蓋住自己,不願意再看到他的臉。
顔祈關上燈,摸索着悄悄攥緊她的手,很有人生經驗的說:“桉桉,合不合适根本不重要。”
“你和顔淙就一點都不合适。”
他沒發覺自己前後矛盾,一心摸着夏桉的手佯裝驚奇:“你怎麼這次沒有戴顔淙的戒指,你是不是也覺得那顆石頭太小,他真小氣。”
“其實顔淙小時候就一直這樣,媽媽給我買禮物他總是會不高興,自己心裡嫉妒又不肯說。”
顔祈說着,話語裡帶上笑意:“不過沒關系,他可能要一直羨慕我,因為你現在也是我的了。”
“桉桉,你喜歡這座房子嗎,我也沒想到昨天會下雪,你說藍月島下雪是什麼樣子,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
“你能别說話了嗎?好吵。”夏桉蒙在被子裡冷冷地說。
顔祈立刻不再發出聲音,他難受的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但還是勉強笑着,假裝聽不出她話裡的厭惡。
風雪歸停的時刻,他在夏桉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羽般的吻,很小聲地承諾:“桉桉,我送你一顆大的好不好。”
他沒有去等夏桉的回答,就像他說的,很多事情其實已經不重要了,人生交織的十五年,顔祈無法再接受和其他人捆綁度過餘生。
他從後面抱住夏桉,貪婪的靠在頸後呼吸:“晚安,桉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