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時常出雙入對,長的也甚是般配,暗戳戳之間那股子青春的稚嫩勁兒實在很難不讓人嘴角上揚,對兩人的绯議越來越密集。
也是,年輕的少男少女,又同住在一屋檐下,不擦出愛情的火花才不正常。
大家面上顧忌到王淑華,這些事基本不在她面前提起,但有時候想想又覺得王淑華也算苦盡甘來,臨了老了,不僅有了孫女,現在又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孫女婿。
如今看着兩人更是你情我濃一起過來給王淑華送早飯,大家都恍惚覺得又回到二十多年前,島上也有一對這般恩愛的年輕人。
王淑華的鐵桶裝了大半,平南拎了拎重量,全部倒進他帶來的大桶裡,方便王淑華等下再提桶去撿。
旁邊幾個湊的近的阿婆揶揄道:“這年輕人就是手腳麻利,眼尖,幹活都比别人漂亮。”
“可不是,這臉也長的真俊,要不還是說珍珠會撿。”
“這怎麼還賴在島上不肯走了,怕不是看上我們珍珠,想娶她吧。”
“哎喲喲,還不好意思呢,怎麼走遠了。”
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整個沙灘上的人都可以聽得見,大家忍俊不禁紛紛低頭笑出聲,一早上的辛勞頃刻煙消雲散。
平南哪碰見過這種架勢,耳根燒的發熱,看都不敢看她們一眼,提起桶往平時去的另一邊轉移。
那邊的礁石大塊,地勢高,去的人也少,平南提溜着夾鉗,發現李阿婆也在這邊,今天不撿垃圾也撿海貨。
李阿婆像是聽不見那邊的聲音,面色淡然的在石縫中尋找。
王淑華聽的臉色發沉,快速喝完粥催促珍珠快點回去,等下太陽大了曬起來熱,盡管珍珠再三說明沒關系,王淑華也不聽,隻讓她帶着平南快點回去。
珍珠隻能把水杯留給她,拿好飯盒去找平南。
平南此時也撿滿了那個桶,覺得這和撿垃圾也沒什麼區别,聽見回去立馬走到了她的身邊,珍珠離開時沖李阿婆打了聲招呼,李阿婆隻是淡淡應了聲,連頭都沒有轉。
平南看着這位生性寡淡的老人,突然想起他好像從來沒見過李阿婆的孩子,島上的年輕人他幾乎都摸透了是哪家哪戶的,唯有李阿婆……
“我怎麼都沒有見過她家的人?”
珍珠正埋頭踢腳下的石子,回答道:“李婆婆隻有一個女兒,不住在島上。”
李阿婆是藍月島跟珍珠來往最少的人,每次見面都是冷冷淡淡的,而且李阿婆跟王淑華有點不對付,所以珍珠知道的并不多,隻記得二妞之前幫她‘回憶’的時候說,李阿婆的女兒嫁到了大城市裡,丈夫去世後她就被接到了城裡養老,結果沒一年又回到藍月島,說那裡住不慣,外面的人太浪費了。
兩代人的思想和生活習慣有着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李阿婆不願意讓女兒為難,也不願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一個人回到藍月島清靜。
平南不意外,畢竟王淑華那種顯而易見的壞脾氣實在太容易跟别人産生矛盾,除此以外,他覺得王淑華還有點難以言說的掌控欲。
對待珍珠就跟家裡那隻最護蛋的老母雞一樣,誰敢碰她都要啄他兩口,生怕珍珠會怎麼樣,每次出門都要問珍珠去哪了,多久回來,前面和誰在一起,不知道還以為是在審犯人。
但這種事他到底是個外人,尋思可能是王淑華如今隻有一個親人,過分在意導緻,而且他好不容易和王淑華關系緩和,這種話自然得藏在心裡。
珍珠在一棵樹蔭下一腳踩住那顆石子,走累了站會:“放下吧,你提着不累?”
平南撩起眼,反而提着水桶舉重一般彎起手臂,吊兒郎當的說:“王珍珠,我是不是力氣也挺大的,你看我提這麼多東西也不覺得累。”
珍珠撇了他一眼已經青筋暴起的手,不想作答。
微風吹過來一陣,平南下斂視線,想起前面在礁石灘上聽到的那些話,有些糾結的嗫嚅道:“我總覺得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快了,其實也不是不行,就是……”
珍珠閑來無事又在踢腳下那些石子,沒太聽明白他的話,一時失了力,那顆石子突然飛速朝前滾去。
一隻白色的球鞋踩在了上面。
珍珠擡起頭:“小北哥哥。”
平南深吸一口氣,聽到這一聲又頓覺耳朵疼。
他半眯着眼,視線落曲北旁邊那個氣質相似的小孩身上,啧啧感歎:“你竟然還有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