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翻個身,聽到平南在外面生氣的拍了拍門,嘴裡還在那裡叫囔:“可是外面這麼多蚊子怎麼睡啊,它們全都在咬我,王珍珠……”
五分鐘後。
珍珠房間的地上鋪上了一層涼席,平南坐在上面,手都快伸到珍珠眼前了在那裡給自己身上的蚊子包塗風油精。
他是一個頂招蟲子的人,也就站了那麼一會,白皙的手臂上就叮了七八個紅包。
珍珠對他幽怨的眼神視若無睹,等他擦完,‘啪嗒’一聲關上了燈。
平南從來沒有在這麼糟糕的環境下睡過,水泥地比那張木床不知道咯人多少倍,整個人涼席上翻來覆去。
藍月島的夜色并不黑,島上的月亮總是格外的大,寶藍色的天空,清輝從紗窗傾瀉而下。
他不舒服的仰起頭,一點睡意也沒有,想起什麼似的輕聲問道:“王珍珠,你暈船真的很嚴重嗎?”
雖然王珍珠也許并沒有很情願撿到他,也不會一直幫他,會在他的盤子裡分很多難吃的東西,但是平南還是希望她有機會在某天可以去外面看看,不要一直留在這個島上。
這裡的命運好像一眼可見,也許一直留在海島上的王珍珠會在人生的某一個階段變成脾氣不好的王淑華,實在太恐怖了。
“肯定是因為你坐的船不好,也許你坐很好的船就不會這樣,或者你上去之後直接待在船艙裡别出來算了,假裝騙自己沒在坐船,”
平南等了好久也沒聽見她的回複,坐直湊了過去,小聲的又叫了她一句。
珍珠仍是沒有反應,閉着眼看起來睡的很沉。
銀碎四溢的月光流淌在她白釉般光潤的臉側,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她眉毛下邊還有一顆這麼小的痣,他目光向下,落在珍珠比尋常人要顔色嫣紅一些的嘴唇上,跟塗了什麼唇脂似的,即使睡着也顯得氣色很好。
下一秒,珍珠蓦然睜開雙眼,盛滿清輝的眸子與他相對上,“幹什麼?”
平南伸出去的手瞬間收回,含糊不清道:“地上太硬了。”
珍珠的房間比他的稍小一些,其實放下這張大涼席後就已經不剩下什麼位置,她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綽綽有餘的大床,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地講:“不睡就滾出去。”
這一夜自然睡的極其不舒服,平南翻來覆去到後半夜,第二天直到快吃午飯才醒來。
王淑華冷着臉把飯菜用力放在他面前,早餐和午飯成了一頓。
飯後,珍珠讓他提着電風扇一起出去,繞了兩個彎走到一個類似于修理鋪的地方。
老闆拍了兩下風扇,左右查看了幾眼,直言說,“是這風扇太老了,修起來估計挺麻煩的,而且費用跟買個新的也差不了多少,你要不然幹脆買個新的算了,這個舊的我給你回收?”
珍珠詢了價,先寄放在那裡,又帶着平南去小超市裡問價。
回收八塊,修理二十五,買新的六十。
這很難選。
王家已經很多年沒有買過這種新電器了,老闆娘提着一個白色的小台式風扇勸道:“珍珠,幹脆買個新的算了,這個好,大牌子,風力又大,晚上吹着肯定不熱。”
珍珠朝她後面其他的風扇看去。
老闆娘側開身子,半真半假地說:“這些可都是些便宜貨,雜牌子,你要是想買可得考慮仔細了。”
珍珠思索着回頭看平南一眼,最後那個白色風扇還是以員工價五十五元被平南提在了手裡,他這才知道,原來小超市和冷飲店都是一個老闆,島上的冷飲生意相當于被一個人壟斷了,老闆娘就是那個叫阿财叔的老婆。
珍珠回家的路上很有道理的說:“你看這就是把錢花在刀刃上,誰也不知道哪天會出什麼意外,如果我們把錢都花了,那今天是不是就不能給你買這個牌子風扇了?”
平南還沒有回答,她把棒冰掰成兩半,遞過去一截,又煞有其事的說:“你要是真的缺什麼可以直接和我說,你肯定不會講價對不對,那是不是又要浪費錢。”
平南看着那半截塑料管沒動,很簡陋,裡面裝着什麼好像類似于草莓香氣一樣的粉紅色冰塊,理智的大腦告訴他不該吃這種東西。
珍珠将手中的棒冰往前一遞,前端已經怼到了他的薄唇上。
平南張開嘴,咬住了那根棒冰。
很奇怪的味道,看不到任何草莓的存在,味道卻無比的濃烈。
他低下頭,看到珍珠因為咬了一口棒冰更瑩潤的嘴唇,開開合合,“你看這個棒冰就是我們靠剩下的錢買的,這其實就是你自己賺的錢呀,很甜對不對。”
珍珠這樣說是另有想法,平南以前想不想要她的工作她不知道,但是他昨天問自己借錢的時候是真的很想取代她。
這完全可能是因為平南太閑了,每天在海島上瞎逛無所事事引出來的問題。
“一般般吧。”顔祈吸着那根不知道是什麼構成的棒冰這樣說。
珍珠伸出一隻手在空中虛握了一下,捏成拳,頗有幾分人生導師的意味,“所以我們不能觊觎别人的東西,金錢要自己腳踏實地的創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