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點心理準備,顔祈就這樣對上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女孩笑着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你終于醒了。”
“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她傾身把桌子邊的水杯拿過來,“你要喝水嗎?”
顔祈還很沒有真實感,想坐起來喝水,後頸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嘶’了一聲。
女孩反應過來,把水杯放下起身朝抽屜走去,“忘記了,我給你找根吸管。”
整整喝了兩杯水,顔祈才恢複過來,身上的燥熱開始退卻,獨自一人躺在房間裡打量着這個陌生的環境。
他這個時候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麼不對,隻是單純對這個環境有點好奇。
怎麼形容呢,反正顔祈從來沒見過這麼破的房間,房間很小,塗着墨綠色油漆的正對走廊的窗戶,一張床,一張書桌還有一個雙開門的衣櫃,就是這個房間的全部家居。
他躺下,看到屋頂有一塊也許是被水滲透的不規則污漬,旁邊是剝落的牆灰,一個圓形大燈泡直接吊在屋子正中間,哦,還有那個看起來該淘汰的電風扇,裡面的扇葉都是黑的,這吹出來的風能是幹淨的嗎?
他往旁邊挪了點位置,床闆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過了又覺得有點悶熱,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點泛黃的白色寬大汗衫,黑色五分褲,這是他該穿的衣服嗎?
他原來的衣服呢?
顔祈才想了兩秒,腦子又開始發疼,過了半晌還是耐不住又挪到原來的位置,冷風徐徐而來。
......
樓下,王淑華有點不悅地坐在椅子上,用力揮着手中的蒲扇,心中的不滿顯而易見。
本來是想等樓上那個男孩醒了,就讓他走,結果現在倒好,珍珠給說了出來,藍月島上的人就這麼多,聽說王家又撿了一個人,頂着大太陽也要跑過來看。
珍珠熬着魚粥讨好地笑笑,“奶奶,人家才剛醒,不要着急嘛。”
王淑華哪是着急這個,看着孫女乖巧的臉蛋長歎一口氣,“你沒看到剛剛阿盛是什麼表情嗎?”
“什麼表情啊?”珍珠裝傻,她才不在乎曲盛什麼想法。
王淑華恨鐵不成鋼的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阿盛多好的一個孩子,你難道看不出他喜歡你,非要說自己撿了一個男人。”
“看不出。”珍珠揉了揉額頭,嘀咕道。
“你到底是哪裡不喜歡他,奶奶老了,還能陪你幾年?”王淑華說着,眼珠子一轉又開始賣慘,“你要是怕人家嫌棄我這個老婆子,明天我們就分開住,隻要你好,我什麼都願意。”
“你看看人家阿盛,給我們送了多少回東西。”
“是,他是給我們送了好多東西。”珍珠把手中的木勺扔在鍋裡,“可是你哪一次沒有還回去,那點舍不得吃的全讓人家拿走了,而且他送的那些東西我們明明都有,根本用不着他的,說了不要送了,總是聽不明白。”
“你說他喜歡我,他為什麼自己不敢說,自己的心意還要通過旁人的嘴巴才說出去,這樣的人頂什麼用。”
王淑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找補道:“他是害羞嘛。”
珍珠真是受夠曲盛那忸忸怩怩的性子,更何況曲盛也沒有真的為她做過什麼,隻讓她感受到了不适。
“他見異思遷的時候我可沒看到他害羞。”
珍珠到這個島上也有一段時間了,二妞雖然說話直,性子火爆,可也沒有什麼壞心思,有關于藍月島的人情世故很多都是她告訴珍珠的。
曲盛正值結婚的年紀,原本家裡是幫他在隔壁島挑了個女孩在接觸,聽說相處的很融洽,結果在王家見着珍珠之後又不同意了,推脫說兩人不合适。
珍珠聽到的時候對這種行為一陣惡寒,更不要說後面他種種看似老實,實則毫無擔當的行徑。
王淑華久久沒有說話,說到底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隻是前面六十多年的人生經曆,再加上藍月島相對于處于一個封閉的狀态,盡管她有時候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對小孫女,但也會無意識就這樣做了。
鍋裡的魚粥翻滾,瑩潤的白米破開成一朵朵小花,咕噜咕噜地冒着熱氣,在她們之間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珍珠把粥分成了兩碗,一碗放在桌子上,一碗端在手裡,還沒起身,屋外又來人了,她看着一眼,沒什麼好臉色地朝樓上走。
曲盛悻悻地走了進來,王淑華把魚粥推了過去,讓他也喝點。
顔祈此時已經發現自己有點不對勁了,說不上來,他感覺腦海裡一片空白,剛醒來那會兒他對那個夢還有點印象,躺了會竟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門是敞開的,珍珠端着魚粥放到他身旁,看到杯子裡的水空了剛想去樓下再裝點,被顔祈一把揪住扯到身前,“你究竟給我喝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