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叫什麼?”
“珍珠。”女孩怕他不理解,又着重解釋了一遍:“就是大海裡的珍珠。”
“你沒有看過嗎?”
這片海域雖然出珠少,但是住在海邊的人不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顔祈當然知道她說的珍珠是什麼東西,可是這不是她的名字,她應該叫夏桉才對,才不是什麼狗屁珍珠。
這麼俗氣的名字,跟路邊叫石頭翠花的阿貓阿狗有什麼區别,土死了。
顔祈壓制住想叫回她本名的沖動,又問:“這名字誰給你取的?”
“奶奶,奶奶說我是海裡送上來的珍珠,很珍貴的。”女孩驕傲的回他,貌似對自己這個名字很滿意,又或者更滿意這名字所代表的珍貴愛意。
珍不珍貴他沒看出來,夏桉被曬黑了很多才是真的,從前病态發白的皮膚被曬成了健康的膚色,看起來很有生氣,卻依舊和這裡的人可以一眼分辨。
她不是這個島上的人。
女孩黑亮的大眼睛緊盯着他:“你到底喝不喝啊?”
她已經看到這人連續在門口轉悠兩天了,每次都偷摸着往店裡看,瞧着年紀不大,估計又是哪個丁島從家溜跑出來的,一副拮據買不起又想喝的模樣。
珍珠在島上唯一的冷飲店打工,這家店剛開業不久,是島上唯一考出大學生的阿财叔家開的,隻有她一個員工。
本島很少會有人過來買東西,覺得浪費錢,多是些貪吃的孩子,店裡也很簡陋,一台簡單的制冰機,一台老式大冰箱,還有一台收銀機,剩下的什麼也沒有,除了賣冰鎮的椰子水就是一些碳酸飲料。
椰子還是她現采的,不要錢。
要說這家冷飲店和島上唯一的超市有什麼區别,大概就是她這裡可以一杯杯的賣,并且分的很公平。
真正的客人沒見到幾個,全是些小屁孩過來,小北哥說了,碳酸飲料就算密封再好,放兩天也會沒氣,所以賣不出去的時候她可以自己喝。
珍珠是個老實孩子,小北哥說了可以保存兩天,四十八個小時她就一定要等到第四十七個小時的時候再喝。
那是珍珠一天最惬意的時候,下午四點,海島的氣溫開始下降,将懸未落的紅日停在海平線上,她可以慢慢喝完,等時間一到就回家和奶奶吃飯。
手上這瓶可樂剛好隻能倒出最後一杯,她也是覺得這人是真的眼饞才把自己的這杯送給他,平時她都是小口小口的抿,這人看着還一副很嫌棄的樣子,好心當作驢肝肺。
珍珠見他半天不說話,收回杯子:“不要就算了。”
愛喝不喝。
顔祈摁在杯蓋上:“我又沒說不喝。”
他問:“這是你主動想給我的?”
“對啊。”珍珠以為他是覺得自己會要錢,擺擺手道:“沒事你喝吧,我不要你錢。”
就是看你可憐。
顔祈雙手握住杯壁,冰涼的冷氣降低他内心的躁郁,也沖刷了多日來尋找夏桉的焦慮。
看來這小傻子就算失憶了也還是會想着對他好,顔祈心裡竊喜磨磨蹭蹭才喝了一小口,下一秒又全部吐了出來。
“你給我喝糖漿做什麼?”
什麼糖漿,這明明就是可樂,少了點氣而已,真是好心沒好報。
其實珍珠一開始還覺得這個年輕人長的挺好看的,身高腿長,有點像博覽群書的小北哥,還特意叫上家隔壁的二妞一起來看。
二妞看了一眼就走,說:“這也算好看,又白又瘦跟個竹竿似的,眼睛那麼大看着還有點傻,跟春山哥根本就沒法比好不好。”
春山是二妞的暗戀對象,本島人,十三歲開始在父親的漁船上幫忙,最近跟着出海了。
珍珠想了一下春山那古銅色的皮膚忍不住打個哆嗦,跟座小山似的肱二頭肌,悍實精壯,她摘不下來的椰子,春山隻需要對着椰樹來上一拳。
二妞鄙夷的看了顔祈一眼,不放心又回來跟珍珠科普怕她被人騙了:“我跟你說,就不能找這種男的,你看他胳膊那麼細能幹什麼,連個椰子都摘不下來,我們要找力氣大塊頭大、做事麻利肯幹活的男人,你看島上哪有人長那樣的,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