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鹹味威化,最終進入了口中。
路禾甯雙手把握着單車,湛藍天色飛在身後,雲朵也變換着形狀。風吹動她衣角飄揚,額前碎發淩亂舞動。
有些迷眼。
路禾甯抿了抿唇上的殘渣。果然,苦了誰都不能苦了自己。
就在一個小時前,二人路過樂器店,她想到了一個絕佳的好主意。
吉他租賃并不昂貴。
她手指緩緩勾動琴弦,徐徐響起。
路禾甯驚喜地意識到,她可以街頭路演。
而且,她也有一個壞想法,發現随意森有些驚訝地目光,路禾甯認為自己也并不是一無是處。
今晚的集會是下午五點開場,周圍景色由明到暗。她要盡快趕到。
店家很貼心,怕路禾甯一個人拿不動,于是決定“送貨上門”。
由随意森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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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森姐,我回來了!”路禾甯一個急刹車,停在了随意森身邊,車輪印着泥土,浮現出深深淺淺的痕迹。
遠處海浪拍打,周圍店鋪、小攤燈光亮起,點燃了城市邊緣。
她去借了麥克風,以免集市上人多,琴音無法帶給更多的穿透力。
随意森眼神不失贊許,接下路禾甯帶來的麥克風,穩穩地固定住,“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路禾甯也是由衷的佩服随意森,上面僅用白布遮頂的舞台,像是攏了一層輕紗底下微垂,又加了一盞燈,光度不強烈,猶如月光。兩幅畫擺放在角落,上面繪着月見草。
現在的随意森嗓子還是略有沙啞,此次演出一是因為她的喉嚨,二是因為随意森實在是太火了。
規則說明,不能借助明星效應。
此時,兩人似乎颠倒了身份。
路禾甯再次用手撫摸了吉他琴身。
隻是有些可惜,不是古琴。
不過她們今天運氣不錯,占了一個好位置。
過往人越來越多。
路禾甯有些猶豫,要不要上舞台。
“别太緊張,凡事都要嘗試,你會發現這會是一次人生新體驗。”随意森看出來了路禾甯的不安。
路禾甯深吸一口氣,睫毛在眼下留出倒影,但緊張并沒有消減多少,“意森姐,那你第一次上舞台呢?”
這是個好問題,喉嚨痛感像是一道警示。
周圍聲音仿佛按下了暫停鍵,人影變得快速而又模糊。
她第一次是初中那年的舞台,是在後面,逼迫給一個同齡的女孩假唱。
狹小又暗的房間,承接了一個孩子的期待。
懷揣夢想的人,總是會經曆很多磨難,無法拒絕的希望,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
但,随意森決定說一個善意的謊言。
“我第一次上舞台很美好,看到下面的觀衆,感受鎂光燈下的璀璨,這是一個享受的過程。”随意森徐徐回答道。
這是年少時,随意森給自己編織的場景。
無數閃光為舞台鋪成星海,她在上面可以肆意歌唱。
路禾甯漸漸松開攥緊的衣擺,上面的褶皺,是她一直以來走過的路。
口袋裡的手裡,振動聲還在持續,早在她向随意森詢問這個話題時,就接到了徐春女士的信息。
【不要再給我們丢臉了。】
【你看看,你如今成了什麼樣子?】
類似的消息,像是一把把利劍。
她内心惶恐,可毅然決然地踏上,一步之遙卻璀璨地舞台。
不斷接受信息的手機,被她調成免打擾随手擱下。
過往的無數日日夜夜,是她内心鴻溝。
米色白色圓頭高跟鞋,輕踩在木質舞台上。
發出“吱吱”的響聲。
路禾甯清了清嗓子,拖住琴身。
一點點試音,一點點勇敢。
路禾甯輕輕開口,微垂的目光,遮住了情緒,“Pretty as a picture covered in November snow,Evergreen branch by a dancing chimney smoke。”
【如畫般的美景,十一月白雪覆蓋
常綠的枝條,随煙囪舞動的煙霧搖擺。】①
她聲音宛若美酒的微醺,有着慵懶的尾調。
手指不斷在琴弦上彈奏着,發絲刮的脖頸癢癢的。
路禾甯逐漸地将眼睛擡起,望着隻有三十厘米高的台下。
有人駐足,有人離開。
可永遠隻有一個人,在下面目不斜視地看着她。
沒有怦然的悸動,沒有粉色泡泡的濾鏡。
隻有此刻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