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當然是一覺睡醒後的第一要務。
櫻丘高中那邊,教導主任從積灰的檔案室找出本田勇志、淺田楓和藤野秋三人的檔案後向立即松田陣平撥打了電話。
松田陣平向秋月凜發了條短信,告知他已經自行去櫻丘高中拿資料了,讓她直接去本田勇志家調查就好。
秋月凜指尖在鍵盤上停滞了許久,敲出了一個“好”字。
怎麼說呢?心情有點複雜。
這還是頭一次不經商量的分頭行動。
昨晚的松田情緒很不對勁,秋月凜心知肚明,但她刻意回避,假裝沒有發現。
他們之間那條無形而模糊的界線總要有一個人遵守。
這一點松田陣平不會看不出來,隻是他過于紳士,僅徘徊在她的一步之外。發現不對勁後,就算前方隔着層朦朦胧胧的霧也要執拗的守護她。
很明顯,現在線的松緊全部取決于她,或推或拉,她想他都是樂意的。
裝聾作啞的搞推拉并非她的本意,秋月凜内心從未以輕率的态度回應他的感情。相反,她慎重地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索性先放着。
這樣當然是不對的,她知道這很可能會對松田陣平造成傷害,但她……有點放不下。
于是便自私的順水推舟,假裝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親手為自己蒙了層眼罩。隻要看到的都是混淆視線的黑色,那她就至少可以先瞞住自己。
——接近你,他并不危險。
——接近他,你樂意之至。
秋月凜就這樣瞞了自己一天又一天,可心動是藏不住的。
她喜歡他的外貌,身上好聞的氣味,寬大幹燥的掌心,溫暖誠摯的擁抱,動情時喉結上方起伏的痣以及睡醒後濕漉漉的目光……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有了一把推開的勇氣,偏偏他卻一言不發。
難搞哦。
如果松田陣平生氣的質問她,那麼她就有了袒露“心聲”的理由,張口說些會讓人感到傷心的狠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她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一旦開口,假設兩人就此鬧崩,秋月凜也可以申請更換搭檔,或者換一個崗位。即便在警視廳低頭不見擡頭見,可能剛開始會難過一小會,但他們終有一日都會放下的。
但他沒有。
守護喜歡的人的心情不止松田陣平一個人有,秋月凜也是——
她許願他今後有很多很多個三年,就算那裡面都沒有她也無謂。
秋月凜本想趁此機會,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完完全全的把他劃到圈外,這大概是對他而言最好的辦法了。
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僅在她要進門時抓住了她的手腕,眸中着壓抑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隻一瞬,他就失望的松開了。
感情總是需要回應的,過度的付出隻會讓人感到疲累。
他當然會傷心,因為她也是。
秋月凜望着本田家的門歎了口氣。
好讨厭這樣的自己。
*
專程前往櫻丘高中取文件這種小事,原本隻需派遣實習警察前往即可,無需松田陣平親自出馬。但他一覺睡醒,内心莫名煩躁,實在不想看到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面孔。
于是稀裡糊塗,一個人開着車就來了。
到達目的地,他先在車上吸了根煙,待頭腦冷靜下來,這才踏進了櫻丘高中。
本田勇志,伊藤秋,淺田楓,三人都曾畢業于這所學校,更為巧合的是,這三人還出自同一個班級。
“松田警官,真是麻煩您專程過來一趟,實在是時間太過久遠,我花了一晚上時間才找到了那三個學生的檔案。”對方抱歉道。“哎,真沒想到本田老師身上居然發生了這樣可怕的事情,希望你們能盡快抓住兇手,還逝者一個公道……”
說話的人是這所高中的教導主任,曾經是二年級D班的班主任。馬上就要到下崗退休的年紀了,提起自己帶過的往屆學生也是有頗多感慨。
松田陣平淡淡的“嗯”了聲,拆開文件袋,唰唰地翻着頁,飛速浏覽裡面的檔案記錄。
到伊藤秋時,他頓住了,出聲道:“伊藤秋當初為什麼被退學您還知道嗎?”
教導主任一拍腦門,笑道:“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還有件事情沒說呢。當年這三個孩子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伊藤秋這個孩子——”
松田陣平漆黑的目光轉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