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紙條上寫着:你去我留,深淵兩個秋。
這句話改編自正崗子規的俳句,原句是:我去你留,兩個秋。是句表達與友人分離在即,思念不舍的話語。
能寫下這個,對方一定是他的故人。
秋月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犀利的問:“昨天你接待的客人都有誰?”
淺田楓努力的回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記不清了……最近店裡生意很旺,我是一周前新加入進來的,每天都會被灌好多酒,根本記不清楚那些人的臉。酒喝多之後,那些客人大多都會對我們動手動腳,有機會塞紙條的人不少……”
“夠了!”秋月凜打斷他的回憶,将紙條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看這個。”
看清上面的文字和字體時,淺田楓的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聲音顫抖地自言自語起來:“難不成,真的是你回來了嗎?”
……
中午,秋月凜和松田陣平一同去了案發地點附近一家頗具盛名的中餐館。
吃飯時,她還在想這樁案子。
松田陣平那邊對有更衣室鑰匙的幾個牛郎進行了排查,結果并不理想,同時擁有作案時間和動機的人數幾乎為零。
另一邊,淺田楓的口供與他早晨前往案發地點的動機完美契合。在他的手機通話記錄中,果然找到了一通電話,地點指向櫻丘高中門口的電話亭。
這就更加巧合了。
從淺田楓口中,秋月凜還得知了那張紙條上字迹的主人——
伊藤秋。
東京人,淺田楓高中時期的同班同學,他此生唯一的摯友。
“楓”在詩歌中常被當作一種意象,象征着秋天。“秋”更不必多說,這兩人的名字完美的和俳句中的“兩個秋”對上了。
然而“伊藤秋”這個名字的主人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時間節點恰好能解釋淺田楓來從大阪來到東京的原因。
起死回生的想法确實太過荒謬,即便是秋月凜這樣想象力豐富的人,也不會輕易将其作為案件的假設。
當然,不排除淺田楓是在說謊。
對于伊藤秋的死,她确實心存疑慮,當“假死”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時,她不禁皺了皺眉。
不久前,本田勇志的妻子姗姗來遲,出現在認領屍體的現場。
望着那具遺體,她的神情淡漠,沒有留一滴淚,眼中隻有冷漠與疏離。仿佛死去的并不是與同床共枕數年的愛人,而是某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在即将離開之際,她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對秋月凜說了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就這樣吧,像他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
結合淺田楓之前所說的話,本田勇志高中時就能幹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成家後經常流連紅燈區也不奇怪,這種人從根子上就是爛的啊。
秋月凜不難想到他們之間的婚姻其實并不美滿。好歹夫妻一場,居然到了裝都懶得裝的這步了嗎?她内心唏噓無比。
那麼,伊藤秋的死到底和本田勇志有沒有關聯?那張紙條又是誰塞到淺田楓的衣服口袋裡的?打電話給淺田楓讓他去更衣室的女人又會是誰?
想也想不明白,秋月凜歎了口氣,口中的面條變得索然無味。
她惆怅的說:“看來,解開這一切謎團的關鍵,都落在伊藤秋的身上了。”
“不覺得奇怪嗎,兇手兜了一個大圈子,好像在刻意的引導我們去查伊藤秋的事情。”
松田陣平擱下筷子,目光深沉:“給死人身上堆這麼多謎團,看來暗處有人希望我們去幫他解決一些陳年舊事。”
吸溜了一口面條,秋月凜嘴巴裡鼓鼓囊囊的,含混不清地說着:“你說的沒錯,我們必須往下查,隻是那些牛郎啊……”
她輕輕皺起眉頭,一提起那些牛郎就感到一陣頭疼。才半天時間,那些人就已經急不可耐地想要重新開張,不斷地向警方施壓,催促他們盡快結案。
松田陣平在一旁戲谑地笑道:“嘛,看來那些人還要繼續失業一段時間咯。”
好不容易咽下面條,還沒來得及擦拭嘴角的湯汁,松田陣平突然調轉了話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問:“你說淺田楓為什麼那麼信任你?”
秋月凜愣了一下,随即聳了聳肩,無辜地攤開雙手說:“這我怎麼知道呢?”
對于這份異乎尋常的信任,她本人也覺得感到困惑,淺田楓的态度實在是太奇怪了,人和人之間産生信任的方式有很多。顯然,虧欠和愧疚并不能迅速的拉進兩個人的距離。
秋月凜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