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酒吧老闆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似的,從喉嚨裡發出含糊的笑聲,不留情面地拆台道:“黃油啤酒?你們什麼時候看得上這玩意了?”小天狼星還沒來得及說話,酒吧老闆就注意到他身後緊握着他的手神色木然的蒂雪。
他愣了片刻,緊接着他緩緩擡起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四個西可,”半晌後他終于回過神自己是做生意的,在櫃台裡面彎下腰找酒時他又補充道,“如果你願意多付兩個西可我可以給你日期最新鮮的。”
蒂雪緊緊攀附着小天狼星的胳膊,跟着他往吧台走去,她沒功夫注意老闆跟小天狼星熟絡的不像是“來過一兩次”的對話,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腳上,自從她學會走路,她就沒像現在這樣走得這麼專心過。酒吧的地面仿佛是為了防止酒客逃單施了粘貼咒,像塗了瀝青一樣又粘又滑,蒂雪每走一步都得用力擡腳才能保證自己的鞋能保留在自己的腳上,而不是像仙德瑞拉的水晶鞋一樣粘在樓梯上。而把腳放下時,她也顧不得仿佛是用污垢積成的地面,每一步都用力踩下去,保證自己能穩穩地踩在實際的石頭地面上。
店内跟店外看起來一樣又小又暗,明明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可在窗戶上污垢的遮擋下,屋内透不進幾絲光線,全靠幾張粗糙的木桌上快要燒盡了的蠟燭照明。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屋裡還散發着一股在外面聞不到的濃濃的羊膻味,蒂雪在内心權衡利弊,最終決定還是不要騰出一隻抓着小天狼星保持平衡的手,用來遮擋自己的鼻子了。比起被嗆人的氣味熏染,她還是更怕在這樣的地面上摔跤。
蒂雪被酒吧的内飾震驚得一時都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好不容易走到了吧台,她目光呆滞地酒吧老闆用一塊已經看不出顔色的抹布匆匆擦過遞出的兩個瓶子,她願意用自己的轉換器發誓,她剛剛看見上面結了一張完整的蜘蛛網。蒂雪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麼講究人,也從沒什麼大小姐的壞脾氣,但就算要以選修占蔔課和天文課加強班為代價,她也打定主意一口都不會喝它。
“我們就坐這裡行嗎?”蒂雪發出的聲音比平時尖一些,這是因為她為了防止多吸入太多難聞的氣味而憋着氣說話,“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再多走一些路了。”她匆匆比較了一下一覽無餘的酒吧裡的各個位置,最後還是選定了吧台前的木闆凳,它不管怎麼說看起來比少說一個世紀沒擦拭過的藏污納垢的沙發稍微幹淨點。
在蒂雪偷偷打量整個酒吧時,酒吧老闆也在打量她和小天狼星。不怪他那麼大驚小怪,多少次他聽到有人拿他的豬頭酒吧和三把掃帚作比較時,都表示出不屑一顧。豬頭酒吧和三把掃帚在霍格莫德受衆不同,各有所長,他可以自豪且誠實地聲稱自己從沒嫉妒過羅斯默塔女士比他好得多的生意。而今天,是一個可以在豬頭酒吧的編年史上留名的日子,如果不是這事就發生在眼前,就算他在自己的酒吧一口氣喝上十二杯一滴水沒兌的火焰威士忌,他也做夢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會有這麼荒唐的事——豬頭酒吧成了帕笛芙的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