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劉子煜的校園生活瞬間就枯燥起來，白錦淮總在位置上百無聊賴地刷着題。偶有在視線随意掃過的瞬間，有白之榮的身影存在，總歸是讓人不痛快的。

為了應付緩慢的時光流逝，白錦淮也迷上了開心消消樂，每天在位置上玩的不亦樂乎。

沒高興幾天就被班中某不知名“好心”白姓男子舉報帶手機，五班班主任是個鐵公無私的語文老師，從不顧及學生成績好壞，逮到犯錯誤的就是一頓痛批，更何況白錦淮還是憑借其他科目數一數二，語文成績年紀倒數進的五班，班主任好不容易發現他的小辮子了，自然而然地給拉到辦公室促漆長談兩節課。

白錦淮出來後臉繃得死死的，誰也沒想到一個中年男人會在辦公室賣慘，班主任語重心長地表達自己對他語文成績的痛心疾首，差點就一把鼻涕一把淚了，這擱誰都遭不住。

聊天的途中，白錦淮甚至腦子一熱答應班主任語文再也不會不及格了。

班主任還是好心的，也沒收他手機，就讓他在班裡老實點，有時間多看看語文，練練語感。

白錦淮在回班的走廊上正巧碰見白之榮，路過他身邊時确實滿臉不爽，壓低聲音說：“嘴這麼欠呢，有這時間多看兩道題了。”

白之榮聽見後回頭想要瞪白錦淮，不過後者不吃他那套，說完就潇灑離去。

不順心的日子不算多，三月初的陽光正是明媚，大課間一群人趴在五樓的欄杆，這可能是高層樓獨樹一幟的行為——下了課就愛扒拉着欄杆亂瞅。

白錦淮來五班那麼久還沒正經瞧過五樓的風光，找了處欄杆的空隙出向下看去。最最下面的班級便是三十班。

憑借着這幾個月對三十班的熟悉，他們這會兒應該都拎着椅子吊兒郎當地在班門口坐成一排，然後再來幾個懶惰的男生做他們腿上，一群人就擠着在那蹭，路過個熟人就打聲招呼。

不過這種行徑沒少被舒欣痛批，因為看起來一排都不像什麼正經學生。三十班人什麼都能聽舒欣的，但是門口望風這種就是改不了。

劉子煜也時不時加入其中，翹着二郎腿，再頂着着一張帥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就這還總有幾個女生在班門口來回晃蕩，時不時的沖着劉子煜笑笑。

白錦淮想到這自己都笑了，三十班的感染力确實強。

今天天氣好，劉子煜沒坐那浪費大好青春，被甯向松攬着脖子準備去操場，懷裡還抱着個球。

開學不過半個月，劉子煜出門時都要形成肌肉記憶了，自然而然地會仰起頭看向五班，往常的走廊隻有一群吃瓜群衆的身影，今天不一樣。

角落裡有一個沉默地身影，哪怕很久沒見，他也能一眼認出那是白錦淮。

旁邊的甯向松沒擡起頭，薅着劉子煜的胳膊催促道：“快走了煜哥，珍惜養精蓄銳兩節課的大課間啊！我睡兩節課就為了這四十分鐘在籃球場一展雄風呢！天天往樓上瞅，也瞅不出一朵花來！”

“有花了——今天有了。”劉子煜喃喃道。

“什麼東西？”甯向松近視還不愛戴眼鏡，眯着眼睛往上瞧，可惜近視眼隔大老遠早已經人畜不分了，是人是鬼他也分辨不出。

白錦淮看到劉子煜的一瞬間，猛地往後退了一步，撞到了兩個并排剛上樓的女生，他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女生寬容大度，連忙笑着說“沒關系的”。

白錦淮慌不擇路地匆匆離去，隻留下一樓的劉子煜見證着那一刹那的兵荒馬亂。

他發現離開白錦淮已經過去了太久，他要抓緊時間了。

……

白錦淮發現一中實在是小，小到他實在抹不開腳，在哪都有劉子煜的身影。

随便的一個大課間，他被一班物理老師喊去物理組辦公室，碰巧莊林也在，他和兩個老師聊備考競賽的事情，聊的不算久，可他出門時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老眼昏花了。

一個男生頂着一張和劉子煜一模一樣的臉，手裡抓着物理練習冊正準備敲門，白錦淮拉開了門，男生的手指差點敲到他的胸口，手卻又及時刹住了車。

白錦淮：“……”

拿着物理題……陌生。

等劉子煜放下手時，白錦淮注意到他白皙瑩潤的手背出現了幾處淡粉色的疤痕，就像一片片不幸飄落于白玉之上的花瓣。還有他朦朦胧胧的眼瞳，再不似從前那樣清澈明亮，眼神帶着閃躲，側過身體貼地讓白錦淮先出去。

白錦淮不由得繃緊唇皺了皺眉。

有些面對面的相遇太過于戲劇性，以至于當事二人完全沒有準備，隻能匆匆擦肩而過，在人潮湧動的走廊甚至連對視一眼都怕唐突了對方。

看着白錦淮走遠後劉子煜才緩慢踏進辦公室。

等背後如芒在背的視線收了回去，白錦淮才敢回過頭看那愈發瘦削的背影。

劉子煜的後腦上生出許多白發，和黑發摻雜在一起，他的後背也不似從前那樣挺拔，反倒是帶着些頹唐。原來曾經肆意的青春早已不在，擁有無限蓬勃生命力的少年也變得衰敗。

不過他随着年紀的不斷增長，竟然還增添了些許對物理的熱愛，知道拿着不會的物理題去問。

白錦淮不知道蘭悅恢複的怎麼樣，隻是每每看到這樣的劉子煜總覺得心塞。

周永顯雖然看不慣他，但可能出于朋友間的關切，時不時向他報信，說蘭悅的記憶正在慢慢恢複，身體也有在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