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都是千代作為傾聽者聽着客人抱怨,千代本身的想法通常會被客人忽視,然而次郎傾聽的态度太過于誠懇了,千代竟不知不覺說了好久。
哎呀……太失态了。
千代連忙坐正,咳嗽兩聲。
“不繼續了嗎?”次郎輕快地說,“千代還沒說完,不守規矩還讨厭的客人最後怎麼處理了呢?”
千代幹巴巴地說:“我想辦法讓他當衆出了醜,宣揚出去,他就再也不來了。”
和剛剛神采飛揚的模樣判若兩人。
次郎知道這是千代又端起架子了,這樣也很可愛,這振喜愛俗世的大太刀又在心裡念叨了一遍“可愛”,從懷裡掏出一個禮盒,“有禮物要送給你。”
任務是整日殺鬼的人能有多少錢啊,千代沒放在心上。沒辦法,即使同次郎聊得很好,千代還是大約知道什麼職業的人大約是什麼樣的經濟水平。
戰鬥力再如何強,殺鬼也不會有剝削平民的貴族賺的多。
自然,想要買到比貴族們獻上的寶物還要稀少罕見的禮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甚至千代在心中抱怨,好麻煩的送禮物環節,她得想想擺出什麼表情才不會傷到用不少工資來買禮物的鬼殺隊劍士的心靈。并且,還得表示出這禮物她挺喜歡的。
覺得拿捏了人情世故的千代準備好了,從次郎手中接過小巧的盒子。
嗯……?
是一支淡青色的木頭發簪,正好和千代身上的素色和服相得益彰,其上雕刻了精緻的紋路,使得發簪散發着不同于質樸材料的貴氣。
是再尋常不過的木頭飾品,路邊随便一個小攤就能買到,但就是該死地适合千代今日的衣服。
就像衣櫃裡永遠都差一件衣服的道理,合适的衣服永遠差一個配套的飾品也是一樣。
千代今天選擇了方便行動的衣服,但偏偏沒找到合适的發飾,最後隻好找了一支寶石發卡束起頭發,一直都感覺怪怪的,面前這支木簪簡直是為身上衣服量身打造。
她想立刻換上,礙于次郎在場忍住了。
“很适合千代的衣服對吧?”次郎給出台階,“快試試,是我親自做的!”
“你自己做的?”千代驚訝地揚起眉毛,這人不趕緊殺鬼,倒是閑情逸緻。
“對呀。”次郎說,“和我想的一樣,很适合你今天的衣服。”
等下。
所以時間線是次郎先看到了她的衣服,才開始制作的……她記得是晚上才換的這件?才幾個小時啊。
好恐怖的制作速度。
以及,千代注意到次郎給她用來裝木簪的盒很眼熟,如果千代沒記錯,這個盒子是用來裝上個月某個貴族送她的寶石項鍊——不過顔色土土的,千代拆開後就扔到一邊去,連帶着盒子也随手扔到了角落。
這人還怪順手的,拿别人的盒子送自己的禮物。
千代想笑,忍住了。這個人,一點都不掩飾自己不對勁的地方啊……簡直像小孩子一樣。
但表面上,她闆起臉冷不防問道,“次郎你不是鬼殺隊的劍士吧?”
還在興高采烈的次郎猛一縮脖子。
“這個嘛……”次郎坐直身體,“這個……”
是從刀劍付喪神的原理開始講起,還是從他因為千代的血而締結聯系開始講起呢?
啊啊啊啊啊怎麼辦!要被趕出去了!
千代好笑地看着次郎,欣賞了一會兒人高馬大的男性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坐立不安的窘迫模樣,才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不要緊張呀,我知道你是來保護我的就可以了……這一點你總不會欺騙我吧?”
次郎立即拍起胸脯:“當然!”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千代的臉色,生怕對方生氣,“呃,那麼有其他想知道的嗎?我都可以解釋的。”
好耶!是解釋身份和設定的好機會!
然而千代偏偏不給他機會,漂亮的花魁似笑非笑,用眼睛瞥了次郎一眼,“沒有哦,暫時對次郎的身份不感興趣。”
次郎:“……”
次郎:“哦。”
一下子就變得蔫巴巴的了,好玩。
千代忍笑。
次郎欺騙的事就這麼輕飄飄地被千代一語帶過了。
次郎整理心情的時間也很快,沒過幾分鐘他又精神起來,催促道:“好吧,等千代想知道的時候一定要問我哦……試試看嘛,一定很合适!”
千代也不推脫,爽快地摘下突兀的寶石發卡,換上木簪,照了照鏡子。
“很好看,謝謝你的禮物。”千代将替換下來的寶石發卡遞給次郎,“不介意的話,回禮。”
不合适的寶石發卡雖然在千代心裡醜醜的,但是值錢啊。
千代希望面前的男人可以拿它賣了然後買幾身新衣服,連續兩天都是相同的素色和服,看膩了。
要是次郎像其他客人那般将她的回禮視若珍寶怎麼辦?
千代會選擇将次郎趕出去,走好不送,在窗外保護好她就好,其他免談。
然而次郎的反應不在她任何一種預測中,藍發金瞳的刀劍付喪神高高興興地接過來,将發卡别在了自己頭上。
“太好了!正好我還沒戴過這種款式!”次郎的高興是發自内心的。
端端正正,在頭上最顯眼的位置……還挺适合的。
千代:“……”
她重新考慮起次郎是女扮男裝的可能性。
說不定會有女性天賦異禀能長到接近兩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