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竹既然為祁雲渺尋到了一位習武師傅。
那溫庭珧和宋潇趕上了,便自然是在相府裡眼睜睜地觀摩了一番祁雲渺的拜師禮。
習武和學文的拜師禮,其實總體流程相差無幾,隻不過跟随夫子學習課業,大家拜的是孔孟,而習武之人舞槍弄棒,拜的是關聖關二爺。
沈若竹為她準備好了一切。
祁雲渺全程都振奮無比。
她自然記得,來到相府的第一日,娘親便答應過她,要為她尋一個習武師傅的。
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們來到相府,尚未滿一個月呢!
沈若竹今日為她尋來的這位女師傅,姓林,名周宜,聽聞從前是在定遠将軍越群瑤的手底下當差的,也随軍出征過幾次。
定遠将軍越群瑤,出身陵陽侯府,是當今陵陽侯越群山的親妹妹,也是如今朝堂上唯一受過晉封、官至四品的女将軍。
他們越家一門都是武将,陵陽侯越群山如今正領兵在外,鎮守邊關,而由妹妹越群瑤帶領的娘子軍,則是在去歲秋天回了京城,養精蓄銳,至今尚未再離開過京師。
沈若竹其實早早便打算好了,要給祁雲渺請一位軍中的女師傅。
既然她喜歡,又決定好了要學,她當然就要為她安排最好的。
隻不過前段時間事忙,直到昨日,祁雲渺竟在宋家和宋潇動起手來,她才意識到,是該趕緊将此事提上日程了。
祁雲渺和人打架,錯的并非是她。
她不需要祁雲渺去反省什麼,隻需要她在下一回遇到這些事情時,能夠變得更加強大,變得足以保護住自己,不要受到傷害。
林周宜是她托裴荀去陵陽侯府請來的,越群瑤賣了裴荀的面子,挑了自己手底下相當能幹的一名女兵。
眼見着拜師禮成,祁雲渺便要帶着她的師傅一同去後院,給師傅看看她的那些兵器了。
溫庭珧适時喊住了她。
“渺渺……”
還有外人在場,溫庭珧看了看宋潇,又看了看沈若竹,一切盡在不言中。
沈若竹了然。
她請人先将林周宜給帶了下來,随後才終于問起溫庭珧今日前來的目的。
溫庭珧難為情地拉着宋潇的衣擺,喊他上前。
宋潇扭扭捏捏,其實還是不情願的。
但他剛剛目睹了祁雲渺的拜師禮,拜的還是關聖關二爺!她還有一位出身軍營的女師傅,他實在是太害怕再度挨打了,在自家娘親的注視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和祁雲渺道了歉。
他的聲音細若蚊絲。
祁雲渺一開始根本不曾聽清。
她問:“你說什麼?”
“……”
宋潇滿臉羞憤,覺得她是故意的。
他瞪了眼祁雲渺。
祁雲渺咧開嘴角笑了笑。
雖然她适才是真的沒聽清,但她當然也知道,宋潇要說的是什麼。
她的确就是故意的。
“罷了,你不想說的話便不說,我要去尋我的師傅了。”她當着沈若竹同溫庭珧的面,又道。
“站住!”
宋潇趕緊喚住她。
他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握緊成拳,似乎是在做什麼艱難的鬥争。
祁雲渺等了他片刻,終于聽到一陣如洪鐘般的嗓音響起在她的面前:“祁雲渺,對不起!我錯了!我昨日不該說那些話。”
祁雲渺滿意了。
雖然不知道宋潇是真的知道錯了,還是假的,但好歹道歉她聽到了。
她大度道:“好吧,那我勉勉強強原諒你了。”
宋潇渾身總算舒出一口氣。
溫庭珧也舒出一口氣。
會在裴家見到祁雲渺拜師,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而昨日祁雲渺方和宋潇打過架,今日沈若竹便為祁雲渺尋了習武師傅來,若非巧合,實在很難不叫人想多。
天知道适才她見着祁雲渺拜師的時候,腦海裡都在閃過些什麼畫面。
幸好祁雲渺還是好說話的。
至于沈若竹……
溫庭珧帶着宋潇道完歉,又同沈若竹寒暄了幾句,便喊宋潇一道上了回家的馬車。
馬車中,她與自家兒子道:“日後你老老實實做人,沒事便和你妹妹一般,多同祁雲渺交好,明白沒有?”
“啊,為何?”宋潇不解。
溫庭珧便道:“因為她阿娘是個智慧又有血性的女人,這樣的女人,阿娘不想與她為敵。”
若是能交好,那就再好不過。
宋潇卻實在不明白,今日祁雲渺那阿娘是做了些什麼,會叫他的阿娘覺得,她是個智慧又有血性的女人?
他敷衍地答應着,心底裡卻沒将自家阿娘的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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