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
“你别多想,我純是以朋友的身份關心,我說實話,你現在看起來,真不太像能囫囵個兒走出考場的樣子。”
池宛棠認真挑着魚刺,點頭悶笑道:“好,那就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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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擔心撐不過高強度的答題,池宛棠提前咨詢了夏醫生,得到許可後,她稍微加大了服藥劑量來保持情緒鎮靜。
雖然結束了考試,但卻并不順利。
藥量加大,随之加劇的副作用實在難頂,公共科目勉強答滿,可今天的兩套專業課試卷池宛棠都留了大片的空白。
果然,有些事,僅靠許願和努力是沒有用的。
監考員收完試卷,她争搶着率先走出考場,站在走廊前手扶欄杆大口呼吸緩解着突如其來的眩暈,四肢也忽然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
宛棠匆忙收拾好背包,一路踉跄撞了很多人,她隻反複嘟囔着一句旁人根本聽不清的“對不起”,終于強撐着來到和盧浚約好的教學樓前,倚着連廊石柱緩緩蹲下。
起初盧浚趕來時并未在意,還以為她不過是累了,他站在池宛棠的身前盯着打車軟件,邀功似的誇耀,“還好我機靈,出教室就打車了,走吧,一起回學校?”
沒有聽到回應,盧浚垂眼看已經虛弱到滑坐在地面上的池宛棠。
他收了手機蹲下,輕拍她肩頭,才終于察覺掌下的身體正劇烈抖着,盧浚忙脫了身上的羽絨服裹住池宛棠,一邊急聲喚她,“宛棠?宛棠你還好嗎?”
大廳人聲嘈雜,池宛棠臉埋在環抱起的胳膊裡,盧浚隻隐約聽到有悶悶的哼聲,他湊近些,才勉強聽清她斷斷續續的請求,“盧,盧浚,送我,市人民醫院,心理科,找,找夏,夏月醫生。”
“好!好好好,人民醫院,心理科,夏醫生。”
盧浚一邊重複,一邊動作迅速地将兩人背包挎在身後,手忙腳亂地替她拉緊棉服,彎身用力抱起面色慘白的池宛棠,她靠在盧浚肩前,幾不可聞地喃喃道:“别……别告訴何……”
“哎哎學生,怎麼回事啊!”
“大叔提前開下門吧!人要昏迷了!”
“來來來走這邊的小門!”
“……喂?在校門口您能開過來嗎?我這有病人……”
一片兵荒馬亂中,她漸漸失去意識。
*
池宛棠事先囑咐過,考場外很堵,要何斯複乖乖在酒店等她。
最後一場考試五點結束,考場距離酒店步行最多十五分鐘。
何斯複坐在車内,再看時間,已經六點了。
池宛棠不回信息,撥去的電話也一直是無人接聽,他再沒了耐心等,發動車子開去考場所在的小學。
原本擁堵的道路已經疏通,教學樓亮着零星幾盞燈,學校大門半開着,圍欄撤去,校門外隻有些還在苦等網約車的考生。
他下車搜尋一圈無果,手裡握着手機,仍在不停地撥打電話,又開車返回酒店,再次确認池宛棠沒有回來,房間也沒有退。
何斯複強迫自己冷靜,又驅車前往她的學校,車停在北門,他奔跑在校園内,因為不知道池宛棠具體的宿舍樓号,就隻能一棟一棟地查找詢問。
終于在靠近南門的某棟宿舍樓内,正在一層和宿管阿姨交涉的何斯複被剛剛吃飯回來的宋予清認出。
“何,何先生?您怎麼在這啊?”
何斯複應聲回頭,認出了是上次在南門夜市和池宛棠同行的舍友,他顧不及寒暄,直接問道:“池宛棠回來了嗎?”
宋予清搖搖頭,“她說今天不回來住啊,這都七點了,考完倆小時了,你們還沒見到呢?”
“沒有,我聯系不上她。”
宋予清一聽,也有點慌了,她聯想到最近池宛棠的反常,不免憂心,“完了完了,她不會又跟人起沖突了吧,不會出什麼事吧?哎喲這可咋辦……”
一旁的宿管阿姨建議,“要不報警吧?”
何斯複聽聞宋予清的話,有些不解,蹙眉沉聲問道:“又?”
“宛棠最近,狀态很不好,我們還以為是你倆鬧别扭了,她——”
何斯複的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碼,歸屬地是應城本地,他立刻接通,“喂?”
盧浚的聲音何斯複并不太陌生。
“她在人民醫院,急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