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秦憫之踩着高跟鞋走來,她一直都是自信得體的模樣,在這種白天鵝面前,很難叫人不自慚形穢。
池宛棠有一瞬間的出神。
如果她從小也被愛用心澆灌着,會不會如今也能長成這般明豔的玫瑰,會不會在面對何斯複時,也能多一些自信和勇敢?
“憫之姐,有什麼事嗎?”
秦憫之交給她一疊厚厚的材料,小聲道:“這是檀衍村的資料,你看看,我給你暫留了名額,聽斯複說,你專業是對外漢語相關?那傳統文化可得好好研究啊,希望你能把握住這次機會。”
“謝謝憫之姐,但我還沒考慮好要不要報名。”
“沒關系,項目啟動在下月中,報名截止還有一周的時間,你慢慢考慮,有問題随時找我。”
她擺擺手,轉身沒走兩步又喊住了池宛棠,“哦對了。”
秦憫之抿嘴微微笑着,目光透出一絲狡黠,語氣試探,“下月初,何斯複的生日……你應該知道吧?”
池宛棠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懵懵地點頭回道:“當然,我記得,八月五号。”
“沒事啦,你去忙吧。”
秦憫之站在原地看着她離開,助手兼好友走來,捅捅她肩膀,“搞不懂你,怎麼還把男人往别人懷裡推……”
“強扭的瓜,就算甜我也不要。我愛的人,也要一心一意地愛我才行。何斯複做不成伴侶,但也還是朋友啊,我人善,就喜歡成人之美。”
*
晚上下班時,池宛棠在展館門口見到了盧浚,小白狗曬成了小黑狗。
盧浚見到她,眼睛頓時放光,張開胳膊沖她跑來,“臭寶!”
她躲開了熊抱,看着他手裡大包小包的禮袋,低聲問:“怎麼沒進去找我?”
“怕耽誤你工作啊。”
他不介意宛棠的疏遠,熟稔地搭上她的肩,“都是給你帶的特産,我這麼記挂你,要不要請我吃個飯?”
“嗯,你想吃什麼?”
盧浚認真地思考,半開玩笑道:“去你家?你買菜,我下廚,也算你請客了。”
池宛棠白了他一眼,撇開他的胳膊,沒吭聲。
他自己給自己找了台階下,“噢喲,差點忘了,你的好哥哥是不是在家,那我們去酒店?點外賣我也可以接受的。”
宛棠沒搭理他,指了指前面的商場,“有家川菜不錯,我請你。”
“寶,我不吃辣呀。”
“辣死你那張嘴才好。”
二人行至商場,落座點餐。
盧浚從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就叽叽喳喳個沒完。
他不停分享着外出旅遊的奇聞轶事、沙漠美景,還說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想辦法留下池宛棠的痕迹。
盧浚拿手機給她看圖,沙漠上的名字、海灘上土到掉渣的一箭穿心、高塔上的同心鎖,還有他舉着她的拍立得在山頂看日出的合照。
他喋喋不休地講,不給她插嘴的機會,就好像生怕池宛棠開口,說些他不愛聽的話。
菜陸續上齊,潑了熱油的辣椒激出嗆鼻的香,盧浚連打幾個噴嚏,總算住了嘴。
池宛棠并沒說什麼,安靜吃着飯。
盧浚倒了碗水,涮着菜上的辣油,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就在他以為度過了危機時,池宛棠放下了碗筷,直直地望向自己。
她沒頭沒腦地開口,“你知道韓信吧?”
盧浚夾菜的手一頓,笑着回答,“我韓信偷塔很6。”
她的聲音悠悠,“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男人沒接話,埋頭扒完最後一口飯,擦了擦嘴,又猛灌了杯水。
他看着池宛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你跟他告白了?要在一起了?”
她搖搖頭,“沒有。”
“那為什麼?”
“沒為什麼,倦了,我把魚全放了。”
盧浚笑着點頭,瞬間懂了,“我們棠棠成長了,替身文學BE了。”
他整理着餐桌,又追問了句,“那我是最後一條放生的嗎?是吧?”
池宛棠看着滿盆的紅油,話有些殘忍,“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
“你喜不喜歡那是你的事。”
盧浚收斂笑意,有幾分認真,“我願不願意那是我的事。”
池宛棠沉默。
“裝久了也挺累的。”
女孩望向他的眼睛裡有一絲訝然,盧浚繼續道:“其實你也察覺了,我跟他并不像,我喜歡一個人,絕不藏着掖着。”
“琢磨你的喜好,因為他靠近你,又因為他失去你,陪你玩,我是心甘情願的,但阿棠,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也都是真心的。”
池宛棠看着他,心底蓦地湧上歉疚,她知道愛情遊戲你情我願,可面對一顆誠摯的心,她還是沒法無動于衷,“……對不起。”
盧浚拿起手機結了賬,替她将禮品整理好,起身走到她身旁,揉了把她的頭發。
“好友别删了,我不煩你,但你要有事,随時找我,我等你回來。”
“是盧浚,在應城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