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二層全屋的燈打開,“餓了嗎?”
池宛棠忙擺手,“不餓不餓。”
何斯複看着手機,解釋道:“瑾瀾臨時有事改簽了,要明天才到家,今晚——”
“那正好,等她回來我們再一起吃飯吧!”
他點點頭,“我帶你去買點日用品?”
池宛棠揭開客廳的沙發罩,拍打上面的灰塵,“不用了斯複哥,好晚了,你明天還要工作吧?早些回去休息,我自己可以的。”
何斯複抹了把桌面,“明天叫個保潔,好好打掃下。”
“沒事的,很幹淨啊,明天我讓盧小……我男朋友,來幫我收拾收拾就好啦。”
身後的人沒接茬,池宛棠扇着空氣裡揚起的灰,看了他一眼。
何斯複話不多,她是知道的,隻是他突然不講話的時候,池宛棠總沒緣由的慌。
他撚着指尖的灰塵,垂眼看着,輕聲問道:“晚上有約會?”
來了,那熟悉的壓迫感。
池宛棠摳着行李箱的拉杆,點了點頭,“啊,打算去吃個飯,看個電影。”
何斯複擡眼,将她從頭到腳掃視一遍,最終視線落在她的手機上,“留個聯系方式給我。”
他們互留了号碼,又添加了微信。
他放下串鑰匙,上面拴着門卡,“鑰匙開院門,卡刷房門,密碼也可以,330621,有什麼事随時發信息給我。”
池宛棠接過,默記着那串密碼。
“你好好休息,記得處理傷口,我先回了。”
她松了口氣,過年送窮似的忙不疊點頭哈腰,“哎哎,好嘞,明天見,謝謝哥,今天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他下了樓,大門“砰”地關上。
池宛棠湊近二樓房門邊上的落地窗,悄悄探頭張望,車燈亮了,人還沒走。
她拿起手機,盧浚發了滿屏的哭泣撒嬌表情包——
「什麼意思?把我一個人扔在酒店?不愛了?」「為什麼不回消息,在陪你的極品好哥哥嗎?」「寶,還回來吃飯嗎?想吃肉了。」
池宛棠不禁撓頭。
她隐約記得,最初看上盧浚不單是因為那雙惑人的眼睛,還有高冷難搞的氣質,很像他。
為什麼現在成了這副鬼樣子?
樓下的車子開走了,宛棠耐着性子回他消息,「乖,快,換衣服,咱們出去喝酒吃肉。」
「有傷口,還是不要喝酒了吧?」
「不妨事,當消毒了。」
池宛棠顧不上收拾行李,拿上鑰匙背上包,出門打車。
她一直在打電話,沒有注意到那輛方才開走,現在又熄了火隐在街角暗處的轎跑。
何斯複坐在車裡,長指把玩着已經滿是毛刺的木棍兒,他看着在家門前等車,舉着手機自在放松、肆意說笑的女孩。
眼中情緒被月下的樹影遮去,見她挂斷電話上了車,何斯複給她發了消息:「出去玩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點進她的資料,試圖拾取些她過往的生活碎片。
然而朋友圈卻是一片空白,隻有頭像下有一排小字。
他靜靜地看着——食色,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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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咒罵,鍋碗碎裂的聲音刺耳至極。
混亂交織間,一個模糊瘦小的身影尖叫奔跑着,轉眼又跪在一團黑影前,向惡魔祈禱。
黑影消失,陽光普照。
溫暖的庭院裡,小女孩跳着皮筋,她笑着招手,面前卻突然落下一把染血的菜刀。
“不要!”
池宛棠猝然驚醒,眼裡滿是驚懼。
她躺在床上,大口喘氣平複情緒,盯着天花闆的正中央,是酒店的煙霧報警器,終于漸漸回神。
“怎麼了?做噩夢了?”
一旁同樣被驚醒的盧浚隔着被子拍拍她,啞聲安慰。
池宛棠起身喝了口水,坐在床邊默默出神。
昨夜兩個人一直瘋到淩晨兩點,擔心她獨自打車不安全,盧浚便勸她留在酒店過夜。
都是成年人了,親親抱抱的事情是少不了要做的。
隻是她雖視男人如衣服,換得也很勤快,但也堅守着絕不濫搞男女關系的底線。
在池宛棠的觀念裡,那最後一步,是要和愛人做的,所以就算不是他,也要是最像他的。
宛棠敲敲昏沉的頭,昨兒個回來倒頭就睡了,身上衣服都沒脫,滿是酒氣,“幾點了?”
“我靠,都十點半了?”
她瞬間清醒,原地彈起,“幾點???”
“十點半啊,怎麼了,你又有事?”
“完了完了完了……”
盧浚支着腦袋,看她手忙腳亂地收拾,不鹹不淡地問:“昨天那男人真是你哥?你說的那個,鄰居哥哥?”
池宛棠瞥他一眼,紮着頭發,沒答話。
“你的‘純元’,就是他吧?”
她眼神發出了黃牌警告。
“該你知道的,我們最初見面的時候就都告訴你了,所以,不該問的不要問,你早清楚遊戲的規則了,不是嗎?”
盧浚失笑,并不介意她的無情,他躺平,仰望着天花闆,“哎喲,真好奇,我是哪裡像他啊?”
池宛棠收拾妥當,對他囑咐道:“你今天就回應城吧,我明天要去展館報道了,顧不上你。”
“他親過你嗎?”
一件T恤沖他丢了過來,力道十足,“少放屁!”
房門開了又關,池宛棠走了。
盧浚蒙着衣服沒動,自顧自地念叨:“冷臉洗内褲嘛,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