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輕輕拍了拍婦人的手,微微一笑,但眼神卻始終停留在李觀塵身上,似在試探,又似在掂量什麼。
李觀塵靜靜看着這一切,神色不動,心中卻已了然幾分。阿諾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倘若這事真讓她一人解決了,阿諾在村裡的威望便會大受打擊。一個立足于村民敬畏之上的巫女,怎會輕易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這病需要多久能治好?”小女孩忽然又開口問了一句,聲音清脆,帶着幾分迫不及待的希冀。
“七日便夠了。”阿諾自信滿滿地答道,語氣中甚至帶着一絲不容置疑。
李觀塵微微一愣,目光不禁落在阿諾身上。她的态度與之前判若兩人,先前那猶疑和忌憚似乎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笃定的自信。這自信從何而來?她真的有把握,還是……隻是虛張聲勢?不過,此病确實不好醫治,自己确實并沒有多少把握,必須要找到是被什麼咬了。
她輕輕一笑,低聲道:“可以。”
阿諾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異樣,嘴角卻挂着一抹得體的笑容。
李觀塵一行人剛踏出屋門,一陣寒風便夾帶着泥土的腥氣迎面撲來。門外的村民早已聚集成一小圈,或三五成群低聲交談,或倚在籬笆旁若有所思。他們的衣衫大多破舊,帶着補丁的棉布衣在風中輕輕晃動,顯得單薄而無助。
“這‘詛咒’難不成真的有救了?”一名滿臉皺紋的老妪低聲嘀咕着,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安的期許。
“巫女都要出手了,肯定沒問題。”一旁的漢子倚着木杖。
可另一人卻搖了搖頭,冷笑道:“之前死了那麼多人也沒見她能治好,這次又憑什麼?”
“這次不一樣啊!”一個年輕小夥子插話,聲音急促,“剛才不是說了嗎,這次的病症輕。”
“那外村來的姑娘是個什麼來頭?竟然這麼大膽,居然敢來試着解除我們這的‘詛咒’。”人群中又有人提出疑問,語氣中帶着一絲懷疑和好奇。
“我看啊,她八成是個江湖術士,哄人的。你們沒聽見她自己都說了,沒什麼把握,肯定是說大話呢。”一個年長婦人雙手抱胸,眼神裡滿是質疑。
另一位老漢卻搖了搖頭,“話不能這麼說啊。咱們巫女不也很年輕麼?”
“她能跟巫女相提并論?!”那婦人聲音驟然高了幾分,語氣裡滿是不屑,“咱們的巫女可是正兒八經曆代傳承下來的,有真正的本事。”
“對對對,巫女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幾人忙不疊附和着。
村民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但始終保持着壓抑的音量,似乎生怕被誰聽了去。阿諾站在一旁,聽着這些話,臉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微微颔首,與幾位村民低聲交談,似是在安撫他們的情緒。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她偶爾掃向李觀塵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究,甚至是隐隐的敵意。
李觀塵将身上的棉衣緊了緊,淡然掃了一眼圍觀的人群,心中卻思緒翻湧。她暗自盤算,看來得回去向龍婆多問一些當年詳細的細節了。
回到龍婆家,推門而入,木桌上的幾盞油燈點亮了房間,昏黃的燈光跳躍着,将牆上的影子拉得歪歪斜斜。龍婆正坐在矮榻上,手裡正撫摸着小白。聽完李觀塵對今日所見的叙述後,她的手指輕輕頓了頓,旋即放下小白,擡起頭,轉向李觀塵的臉,似有疑惑,又似帶着幾分試探。
“你為何要摻和進來?”她問道,聲音低沉,卻帶着一股壓迫感。
李觀塵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隻是淡然一笑,“順其自然而已。倘若沒有那婦人的求助,或許我也不會插手。”
龍婆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辨别她話中的真假,屋子裡頓時靜得隻聽得見燈油燃燒時的輕微噼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