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妤豎起耳朵,想知道他會說些什麼,會怎麼解釋剛才發生的事。
“季姑娘,因為我突然的犯病吓到你了,還,傷了你,對不起。”南星看着季妤,神情認真,言語誠懇,語氣真誠。
犯病?季妤皺着眉頭透過屏風看向南星,原來他剛剛那副可怕的樣子是犯病了啊,什麼病那麼恐怖,讓人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書中祁钰身體健康,沒提到過得了什麼怪病啊,而且他一生順遂,除了感情上不如意,也就她撿到他的那次是他此生中受過最嚴重的傷了。
所以,到底哪兒出了問題?是她記憶出了問題,還是小說中描寫有誤?正當季妤滿腦子疑惑時,南星微啞的嗓音又在屋子裡響起。
“弄傷了姑娘是我的錯,隻是我如今身無分文,不能現在就報答姑娘恩情,若是姑娘信得過我,我明日便出發,姑娘等我三日,等我回到家後,定給姑娘報酬。”
“什麼?你明日要走?”季妤一臉震驚地從屏風裡出來,見南星看向她,她又吓得躲回屏風裡。
“此次犯病,雖非我願,但為了不再傷害姑娘,我不走不行。”南星緩緩垂下眼眸。
每到十五月圓之日,他體内的蠱毒就會發作,若是三日内沒有服下那藥,他将痛不欲生,喪失理智,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到時候,就不僅僅是傷害季姑娘那麼簡單了。
理論上他必須走,但小姐信中所提之事還需要他留在青州,留在季姑娘身邊,所以,他又不能走。
見屏風内無任何響應,南星眼神暗了暗,泛白地手慢慢撫上左胸,然後用力一壓,血瞬間滲出,如水流般流淌下來,很快染紅了衣服。
南星面無表情地注視前方,帶血的手朝屏風處拱手作了一揖,“祁某這就回屋收拾一番,明日一早便走,這幾日打擾姑娘了。”
南星話語剛落,季妤便透過屏風看着男人移動了步子,緩慢地朝門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慢,身子搖搖晃晃,好像很虛弱的樣子,季妤有些擔心地探出頭去看,就在這一刹那,南星一頭栽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季妤心裡一驚,趕緊跑上前去。
看着左胸汩汩留着鮮血的傷口,季妤腦子嗡嗡作響,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爸爸倒在血泊中,口裡的鮮血怎麼捂都捂不住的樣子。
她害怕極了,眼淚忍不住往下掉,她顫抖着手捂在被崩開的傷口處,卻不管怎麼捂都沒用,血仍然止不住地流出來。
滾燙的淚水滴落,落在南星的臉上、鼻子、嘴唇、眼皮上,南星顫抖着睫毛,緩緩掀起眼皮,半睜着眼虛弱地看着大顆大顆掉眼淚的季妤,心裡仿佛被什麼擊中了一樣,有一瞬間的酥麻。
他緩緩張口,想要說些什麼讓她别哭,他就沒見過眼淚那麼多,還那麼大顆的姑娘。隻是還沒等他說出什麼來,便先聽到季妤開口了。
“好不容易養好的傷口,現在又全崩開了,那我之前做的都白費了?為什麼傷口爛得比第一天的時候還要嚴重,祁公子,你到底有沒有好好養傷。”
面對季妤的質問,南星虛弱地點了點頭:“我一直有好好聽季姑娘的話,除了去茅房和吃飯,不輕易下床走動。”
“可你今天淋了雨還走出來了。這就是你說的有好好聽我的話嗎?”季妤氣急,氣得眼淚都忘了掉,眼淚蓄滿了眼眶,隻要她一眨眼就會滾落下來,可季妤忍着,不讓自己眨眼睛,她怕她眨眼後,眼淚又會不受控制地掉個不停。
她是淚失禁體質,情緒産生波動時就有想掉眼淚的沖動,但實際上她可能有時候并不是想哭,隻是情緒上頭了,眼淚先一步掉下來,對于這樣的體質她深受其擾,因為從小到大被不少人說過矯情。
“我隻是……見雨下大了,季姑娘那麼晚還沒回來,怕你沒帶傘,所以便想着去給你送傘。”南星輕聲解釋着,語氣裡有些許無辜。
“可是就算是給我送傘你出了家門,走了不少路,還淋了雨,但也不至于傷口崩成這樣。”季妤湊近些去看南星的傷口。
那裡鮮血淋淋,前幾天因為好好養着,傷口都已經結痂了,現在前功盡棄,比第一天的情況還要糟糕,季妤心裡實在堵得慌。
她懷疑地看着南星,卻隻看到他嘴唇泛白,嘴角隐隐有鮮血滲出,然臉上紋路消退了些,隻剩下幾條不這麼明顯的,忽地,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季妤伸手撫上南星的手腕,探其脈搏,然,眉頭緊蹙。
“祁公子,你方才突然的發狂究竟是犯了什麼病,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幅樣子?”
她剛才探了他的脈搏,探出了他身體裡還藏着另一種毒,隻是因為之前沒發病,這毒被隐藏了,所以她沒有發現。
對于這毒,她一無所知,隻知道脈象奇特,應該不是普通的毒,恐怕比箭傷上的毒還要厲害,所以他傷口嚴重崩開與這毒發作脫不了關系。
季妤不由臉色沉重地看向南星,兩種幾乎緻命的毒皆在他的體内,他竟還能活,簡直不可思議,換做普通人,早在中毒那時就一命嗚呼了。
此人,真的會是養尊處優的三皇子祁钰嗎?季妤不禁有些懷疑。
見她看他,南星同樣也看着她,隻不過他半睜着眼,一副十分虛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暈倒過去的樣子,他毫無血色的薄唇微微張開,“季姑娘是大夫,難道沒有查看出來是什麼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