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曜在家裡才等了兩分鐘,如坐針氈,從窗戶探出去看不見樓下,遠處有車燈穿過梧桐樹葉,向小區外駛去。
“哥?”蘇曜看着越來越遠的車,心髒狂跳。
在潛意識裡,傅承雖然對哥有強取豪奪之意,但不會傷害到哥分毫,強烈的直覺和潛意識兩相鬥争,蘇曜沖到樓下,梧桐樹掩映的漆黑夜色裡沒有一個人影。
遠處的路燈閃了閃,爆燈熄滅,燈絲燃燒飄起一縷青煙,很快在風中散去,一絲痕迹也無。
蘇曜胸膛怦怦直跳,撥打蘇南的電話,冷冰的女聲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他不停深呼吸,腦子發懵,麻木着指尖換了一個人的号碼撥過去。
“嘟——嘟——嘟——”
撥通有望,蘇曜手心一片濕潤,夜色裡悠揚的鈴聲響起,蘇曜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地上的手機亮屏,震動,顯示蘇曜來電。
鈴聲自動停止,在第二次響起時,蘇曜挂斷電話,發現蘇南那副砸得稀碎的手機,愣在原地好一會,高大的身體彎下來。
他應該跟下樓的。
冷靜。
蘇曜,冷靜。
哥哥身邊總會發生很多不測,每次都平平安安的,不是嗎?
小時候隔壁村的麻子誘惑哥去吃糖,他跟上去,最後他掉進井裡,哥僥幸逃回家叫了媽媽,小學的支教老師哄騙哥去補習,實則猥亵,他去救哥,被那老師揍了一頓,兩兄弟跳窗逃走,哥也能毫發無傷……
哥會沒事,可是江流景呢?
他身體不好,如果受驚,蘇曜不敢想象。
他應該跟下樓的。
不然也不至于發生這種事情。
“嗡——嗡——”
蘇曜麻木地接通手機:“……”
手機傳來沉悶的車鳴,車流中,前方汽車尾燈一片猩紅,沈歸慈的聲音平靜低沉:“蘇曜,告訴我時間線。”
蘇曜思維混亂一片,被沈歸慈一問,勉強定了定心神,抓緊手機大喊:“十分鐘前,哥收到傅承短信下樓,隔了大概兩分鐘,江流景突然說有事找傅承,忙着下樓,三分鐘後我下來就看不見人了,哥的手機碎了,江流景的還能用。”
沈歸慈打了急彎,逼着限速連超四輛車:“好,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家,關好門窗,什麼都不要做,以免有同夥對你下手。十分鐘後會有人去你家樓下監守。”
蘇曜揣起兩部手機跑回樓上,關死門窗,将所有燈全部打開,完全無法靜心,念頭一閃,給傅承打去電話。
藍牙耳機裡,老高正彙報可疑車輛追蹤進度,沈歸慈單手掌着方向盤,将車尾一甩,提速向A市城郊結合處開去。
在事發前,他收到一條尚未編輯完成的短信:上一世的綁架提前,傅承或是其他人要綁架蘇南,收到短信後不要回電,我會打
沈歸慈掃了眼車載平闆,潛伏在江流景手機裡的追蹤器移動十米後停止,這個距離隻是從戶外返回室内。
手機還是太容易丢了,把人帶回來後,他會讓醫生把追蹤器植入皮下,四肢容易被切斷扔掉,軀幹也能剜掉,最好是植入心髒,除非江流景死,追蹤器才會從地圖上消失。
扣在方向盤上的手不自覺顫動,金絲眼鏡下的眼半眯,壓緊的嘴唇不自然地翹起,仿佛現在不是丢了一個人,而是站在手術台邊,親自劃開血肉模糊的心髒,将納米級别的芯片放入孱弱的器官中。
“哈。”
繁華都市外的郊野,無燈,月光如水,江流景陷在黑暗裡無法動彈,身體像被焊進水泥裡,連胸膛起伏,維持基本呼吸也需要萬分力氣。
大腦血管奔湧産生極大的呼嘯聲,外界的聲音被攪進粘膩的水聲中,無法辨别。
“……流景,醒醒!流景!”
耳畔傳來蚊蚋似的呼喚,不間斷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江流景逐漸能感受到腿部被鞋尖輕踹,不知過了多久,身體機能才緩緩恢複過來,心髒連着太陽穴鼓躁異常。
系統檢測到他意識達到交流标準,提醒道:【任務者,劇情提前,請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