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呢?”
“跑到那船上去了。”李武瞪了眼停靠在碼頭的遊船,憤憤不平地道。
“李大哥,這你就别管了。你快去縣學找我大哥,我上船找他去,你跟我說說他的樣貌特征。”
“不行啊!你一個人上去那行?那人比你壯得多!”
“我不是去找他搶錢,就是盯着他而已。你快告訴我他的樣貌,巡捕馬上來了。”楊珈往後望了眼,來了一群身穿制服的人,“我們邊跑邊說吧。”
楊珈拉着李武的衣袖往人群多處跑,一邊記下李武告訴她的特征。
“好了,李大哥你快去縣學找宋桉!讓他找衙門裡的人來!”
看着李武往縣學方向跑去,背影混在人群中,楊珈這才慢慢回到碼頭。
他們這些市井小民,人言微輕,即使報了官,官府也不會為了這點小錢大動幹戈。而宋桉不一樣,他以第一名的成績中了舉人,往後更是前途無量,誰也不想得罪一個未來的官爺。
碼頭人來人往,貨船七零八落地停泊在河岸旁,唯有一艘兩層遊船正正經經地平靠在碼頭,占據了大半位子。
“這不就是在河面上那艘嗎?”楊珈認出來了,一個小時前她在河中央望到了這艘船。遠看不起眼的遊船,走近了看竟覺得大。遊船上木雕精細逼真,定非普通遊船。
上船初站了兩位船員,時不時地檢查進入人員的資質。楊珈很想知道如何才能上船,不過眼下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想跟着人群混進去。
越靠近遊船,心髒跳動地越快。看着自己穿着粗布衣裳與前面的人差距明顯,顯然不是一起的。隻得深呼吸,暗暗地做了個積極的心理暗示,“或許船員認為我是那個小姐的丫鬟呢,就讓我進去了。”
事情往往事與願違。
楊珈應心虛低着頭向前走,踏上船闆的那一刻,被人拉住了,又給拽了回來。
“幹嘛的!”船員不耐煩地盯着她,嗓門還格外的大,引得前面上了船的公子小姐們紛紛回頭望她。
直覺會被抓住了,隻是沒想到這麼尴尬,她隻得厚着臉皮,朝船員嘿嘿一笑,掏出一串銅錢,低聲說:“大哥,你看這點夠嗎?”
男子看到銅錢,眼光變得緩和,楊珈曉得事情變得有餘地了。
她想偷偷地塞給他,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去。直到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怎麼是你!”
聲音尖細又熟悉,楊珈猛然擡頭。
是她!縣學遇上的大小姐。
偏偏是冤家路窄,怎麼這時遇上了她。楊珈心中懊惱不已,沒了前次遇上她時平和的心态。
有這位在,她恐怕是上不了船了。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硬着頭皮往上走。
“對啊,是我呀。又見面了。”楊珈皮笑肉不笑地和她打了聲招呼,随即面向守門船員道,“大哥,你看我倆認識,我就進去了。”
說完擡腳就往甲闆上走。
看楊珈腆着臉說的話,大小姐發怒,指着她就說:“誰跟你認識啊!快把她攔下!”
好了,這下好了。這船是上不去了。
楊珈攤開手,往回收起腳步,脫開了船員的拉扯,順便一臉無辜的盯着她看:“好啦,我們見過的,難道你忘了嗎?”
“你!”
大小姐看了她這副表情,欲上前打她,隻可惜被身旁的人察覺到,并被攔下了。
“阿柔,别跟這種人一般計較。”
在同伴不斷地勸阻下,她隻得一臉憤憤地回頭,面上被氣得面紅耳赤,一直到耳朵都是紅的。
楊珈很好奇是誰給她起的名字,名中帶“柔”,可卻半點不柔。還有,什麼叫“這種人”,她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一類人呢?
這是個封建社會,階級分化明顯,不同社會階層的人之間談何平等。
她雖明白,可心中憤懑不已,朝着他們的背影重重地揮了兩拳。
船員看她這樣有些好笑,無奈地對她說:“能上這船的都是咱縣的有名有姓的人家,我可不想得罪了他們,也不是我不放你上去,姑娘請回吧。”
楊珈看向船員點點頭表示認可,一個底層的勞動人民能體諒同為平民的她,心中自是泛起些許感動。
“那好吧,不過還是謝謝你。再見!”
她朝守門大哥颔首,望了眼雅緻的遊船後轉身離去。内心難免沮喪。
身後遊船上歌女的聲音婉轉動聽,身前碼頭上的叫賣聲不絕于耳。比起那高高在上的文人聚會,楊珈更是愛聽市井中的一呼一吸,去親身體會人間百态。
她一步步地走向人聲嘈雜的碼頭,壓制住心中的沮喪,決定重新找别的方法。
“楊姑娘!楊姑娘!”
那是一名男子的嗓音,他好像正朝他跑來,聲音她越聽越清楚。
“楊姑娘?是我嗎?”她頓住,回頭望去。便看到了他,兩人視線交錯,她能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哦,是你呀。又見面了,肖瑾筠。”
她在心中向他打招呼。
一個月以前就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誰知如今又見面了。
現代的她常聽到一句話:“前世的一百次回眸,造就了今世的相遇。”如此看來自己和他還是有緣人,想到這裡,楊珈展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像他一樣的,眼中染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