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靜片刻,轉移話題:“你怎麼在家?不是該去上值?”
花滿在她身側站定,小聲解釋:“我和其他夫子換了課。”
花閑側頭看她一眼。
這團灰色史萊姆,居然變色了。
她疑惑道:“你和那位夫子……關系不錯?”
“不是的,我——”
後面她說了什麼,花閑都沒聽進耳朵。
花閑隻看到灰色史萊姆“唰!”地變成粉色。
破案了,小姑娘早戀。
但花閑自己也是一堆麻煩,隻得喊道:“嬛莺。”
“奴婢在。”花滿邊上傳出一道女子聲音,嬌俏伶俐。
“四姑娘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書院裡到處都是男子,你日日陪在她身邊,需得再仔細些。”
嬛莺一點就透:“奴婢明白。”
花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手腳霎時冰涼。
花閑感受到她的懼怕,于是道:“行了,先去書院。”
她和流民巷的人約到午時。時辰不早了,她得早些出發。
花閑拍拍花滿手臂:“嬛莺,帶你家姑娘回去。”
“是,大姑娘。”
*
今日之事,是她沖動。
若非花滿來得及時,她可能已經被鎖進閑明院了。
昨夜花滿同她說,陳蓼雨意圖用婚事,換花惟道平安,其中或許嬛莺不是在提醒花滿,而是在警告花閑。
隻是花閑偏居一隅慣了,沒能理解她的意思,今日才會措手不及。
否則,花滿不會來得如此之快。
她在花府無權無勢,嬛莺為何要讨好她?
花閑坐在包廂裡,趁着流民巷還未來人,将這幾日的事,一一列舉下來——
第一,她和無面遭人算計,無面進山冊子被收,他現下是何狀況?
第二,黑衣人取走神機弩|圖紙,他交給了誰?又用到哪裡?
第三,婚事……
真是一樁比一樁頭疼。
花閑歎口氣,問:“什麼時辰了?”
閑情看了眼時刻桶,回道:“午時一刻。”
約的午時,午時一刻還未到,難不成流民巷那群人不想合作?
雖于花閑而言,這合作雖無可無不可,但多個人幫忙總歸是好的。
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花閑道:“上菜吧。”
“是,姑娘。”
見不到木桑,閑情頗為可惜,她還挺喜歡那個孩子,有股伶俐勁兒,心腸還不至于太壞。
若能合作就好了。
她應了一句,轉身離開。
廂房門口都有小二守着,随意喊一聲,菜便上齊了。
用完午膳,花閑準備進一趟黑市,誰知走到半途,在一家攤子後面遇到了木桑。
“姑娘。”閑情扯了扯花閑腰間外衫,小聲提醒,“木桑和上次受傷的那位,在這附近。”
哦?
“帶我過去。”
花閑眉間輕挑,緊随閑情的腳步過去。
木桑和壞了一隻眼的大漢換了身幹淨衣服,正在叫賣。
見到她們過來,木桑喜笑顔開,他拿起攤子上的胖娃娃:“姐姐可要買個娃娃回去?我做了很久,每個款式都是獨一份。”
花閑接過去,掌心搓了搓:“我說你們怎麼不來赴宴,原來是找到了營生,恭喜啊。”
“哼。”
瞎眼男人不陰不陽哼了一聲,花閑廢了他一隻眼,如今成了獨眼龍,見到花閑,他沒抄刀子已經極好了。
木桑攤子底下的手,拉了拉:“爹,出來前娘可是吩咐過了,做生意不能給客人擺臭臉,否則回去沒飯吃。”
小孩子說得天真浪漫,仿佛他真有位悍母。
閑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過這時,花閑也覺察出不對。
她擺正神色,問道:“怎麼了?”
木桑又遞上另外一個男娃娃,笑道:“姐姐身後有人跟着,舵叔說,這算我們合作的誠意,姐姐什麼時候把身後之人甩掉,我們再去天肆酒樓。”
舵叔?
想來是那位老大,木桑的“娘”。
花閑接過男童,和女童湊成一對。
“閑情,付錢。”她歪過頭,面具下的臉,冰凍得仿佛一塊雕塑,她問木桑,“舵叔可曾說,誰在跟蹤我?”
木桑收起銀錢,喜笑顔開道:“跟着姐姐的有兩人,一人與姐姐回家了,另一人先行離開,最後拐進了長虹街。”
到了長虹街,四周住着文武百官、皇親國戚,那就不是流民能滲進去的地方了。
“你們知道我是誰了?”花閑悶悶的聲音從面具下漏出來,需要仔細辨别,才能确認她在說什麼。
木桑埋着頭,從攤子上挑了根紅繩,給娃娃做挂件,全程無人發現他嘴在動。
他一邊編繩,一邊解釋:“本是發現不了的,我們一直盯着跟蹤姐姐的人,他們認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