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夫人住在正院,從原身變成瞎子,就不大樂意見她。後來,原身自殺,花閑穿越,花夫人更是将她攆去了最靠近後街的破落院子。
毫不誇張,花閑睜開眼,便在閑明院生活。
踏進正院那刻,花閑是陌生的。
正院比閑明院威嚴多了。十餘個丫鬟各自做工,埋着頭,一絲聲音也沒有。
嬷嬷将她引進去。
花夫人正挑起指尖,兩指輕輕扣着。
嬷嬷安排花閑坐好,先是走到花夫人身後禀報一句,而後點了個丫鬟,跟在花閑身側伺候。
花夫人不開口,花閑亦是無話可說。
屋裡有些尴尬,除了丫鬟幹活的聲音,其他動靜,一概沒有。
親母女處到如此境界,皇宮都很罕見。
許久之後,花閑急着前往天肆酒樓,耐不住問:“不知母親喚我過來,所為何事?”
陳蓼雨打量着自己拼死生下的第一個孩子,有多久了?有多久沒好好看過她?
她的兩個孩子,一個是京都有名的殘廢,一個是木楞子,如果不是還有些能耐,早也成為衆人的笑資。
花閑追問:“母親?”
“嗯?”陳蓼雨應了一句,觸及花閑目光後,猛地回神。
她收回目光,端坐道:“如此急躁,成何體統。”
花閑抿抿唇。
終于知道花滿為何會被教導成一副癡呆性子了。
花閑道:“女兒知錯。”
陳蓼雨擺擺手:“罷了罷了,今日我找你,是和你談談你的婚事。”
婚事?
還是她的?
花閑一怔:“何來的婚事?”
“這事你本也不知道。”陳蓼雨道,“你和瞿家二公子的婚期,定在下月初三,最近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閑明院呆着,安心備嫁。”
瞿家?
花閑問:“可是京府衙門瞿大人家?”
“原來你認識,那更好。”陳蓼雨說,“瞿二公子房裡簡單,嫁過去你就是正妻,以後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姨娘。至于嫁妝娘會替你備好,定不會叫你受委屈。”
陳蓼雨一通草率安排,絲毫不給花閑反駁機會,不知道的,還以為花閑是姨娘的孩子。
花閑冷聲打斷:“我不同意。”
花閑頭一直埋着,說到這裡,才開始緩緩擡起。
花閑道:“母親若真心疼愛女兒,就不該讓女兒嫁給一個傻子。”
陳蓼雨擰眉斥責:“渾說什麼?瞿二公子生性率真——”
“生性率真?”花閑嗤笑一聲,“瞿二公子曾經就是個靠着祖宗蔭庇的二世祖,招貓遛狗的浪蕩子,他為何癡傻,百姓們不懂,世家之間不是心知肚明嗎?”
“放肆!”
陳蓼雨“啪!”地拍向桌案。
掌管花府多年,已經許久不曾有人敢當着她的面質疑她,尤其這人還是自己的女兒。
陳蓼雨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瞿家是高門大戶,嫁進去還能委屈你不成?”
花閑剛要回怼,門外傳來花滿的聲音:“母親。”
不等傳話,花滿急匆匆進來。
“母親叫大姐過來請安,怎麼不喊上小滿?”
她說的時候,一直抓着花閑袖子,嗓音低矮,身體也在抖。
花閑心裡歎氣。
這話定然是嬛莺教她說的。
花滿若能強勢些,說不定這事插科打诨便過去了,如今這般,不過多個人挨罵。
“喊你做甚?!”果然,陳蓼雨見到這悶葫蘆,氣兒就堵在胸口,“讓你們合着夥氣我?”
花滿瞬間蔫巴:“不是,不是。”
陳蓼雨氣結:“頭擡起來回話!誰教你的小家子氣?”
“對,對不起。”
花閑結巴道歉,一個勁往花閑身後躲。
陳蓼雨拍着胸口,深吸口氣。
見狀,瑾嬷嬷上前拍打她的背,一邊不忘譴責:“兩位姑娘又不是不懂,近日花府多事,夫人為了老爺四處奔波,已經很久沒休息過了,又何必氣她?”
花閑和花滿都沒接茬。
還是陳蓼雨緩過神後,說:“她們懂什麼?你們回吧,别在我跟前礙眼。”
花滿如釋重負。
花閑朝陳蓼雨撫了撫身子,拉着花滿便要離開。
“等一下。”陳蓼雨突然出聲阻攔,她對花閑說,“明日起,瑾嬷嬷會去閑明院,你同她好好學習管家之術。”
哈?
管家之術?
花閑是瞎子,不是沒腦子。
傻兒子的瞎夫人,瞿家會把掌家權給她?
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閑情一直守在門外,早已聽到屋裡發生的事,心底氣憤,一陣發抖。
她領着花閑,走得飛快。
花滿拼命追趕,喘息道:“大姐,别與母親置氣。”
花閑猛地停下。
“我沒置氣。”她說,“我隻是不懂,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
幸虧她不是真正的花閑。
或許是原身情緒作祟,花閑心髒噗通噗通,接連傳出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