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閑手一松,一腳将矮個子踹回去:“憑你缺錢,憑我有錢。憑你明明可以放棄他,直接殺我,卻在我提出建議的時候猶豫了。也憑……”
花閑挑挑眉,甩掉簪子上的血:“也憑我的誠意。”
他的兄弟還給他,再借兩人十個膽子也不敢亂動,畢竟誰都不清楚花閑還藏着多少暗器。
花閑擡手。
閑情立馬沖出來,手上還握着那根木棍。她将簪子收起來,警惕地盯着對面二人。
“還是先帶他去醫館吧。”花閑取出一袋銀子,丢向對面,“銀子我出,剩下的就當請兄弟們喝酒。”
說完,花閑想起雜物堆裡的小乞丐,說道:
“你也看到了簪子,這是我改造的。我想開個器物房,專事造物買賣,這在南慶都很罕見,以後發展如何,自不必說。你若願意幫我,以後這些流民至少有處遮雨的地方。”
高個大漢冷笑道:“官府都管不了,你能管得了?”
“我管不了。”花閑大大方方說,“但你們好起來,他們必定越來越好,畢竟隻有你們還願意管他們。”
先富帶動後富,幾千年後的真理。
對面沉默了,氣憤緩和下來。
花閑急着去找青柳,不給他們拒絕的機會:“我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明日午時,天肆酒樓,我在那裡設宴。”
花閑一直想着,在黑市闖出名堂,然後開個器物工坊。
這一行無論是南慶還是北梁,都處于壟斷狀态,它們大多隻為權貴或官府服務,鐵匠鋪又隻允許鍛造農用器具,最終導緻江湖上的人想造點私用暗器,隻能進黑市賣單。
進山人的冊子哪那麼好得。
花閑邊走邊想。
閑情一手扶着她,一邊跟緊小乞丐,心裡正有一大堆問題想問,觸及小乞丐背影之後,又把嘴閉上。
幾人分開,小乞丐忐忑地帶領花閑兩人,去找酒鬼老張的家。
小乞丐情緒平靜了。
花閑問:“你認識青柳嗎?”
小乞丐愣了愣:“不認識,但見過幾次,酒鬼老張在我們這帶很出名,他好酒,一喝醉就躺在路邊睡覺,我們經常把他送回家,順手……順手取點護送費,每當這時候,都是青柳姐姐接他。”
花閑點點頭,正當再問,就見小乞丐停下腳步,他轉過身,不好意思地說:“到了。”
花閑跟着停下,眯眼掃視一圈門把手損了小半的院子:“好,多謝。”
她問:“你叫什麼?”
小乞丐:“木桑,姐姐,我叫木桑。”
*
木桑把她們帶入危險,花閑本想把閑情給出去的銀锞子要回來,結果閑情當着木桑的面,怼她腰間,差點把她怼出去。
“木桑這孩子可憐。”木桑走後,閑情低聲解釋。
他可憐?那些被騙的人不可憐?
如果不是看那老大還有點良知,花閑不會考慮和他們合作。
“以後和他們打交道的時候注意點。”強盜小偷做久了,那些人或許需要安定,但習性難改,難保不出現問題。
花閑揉揉眉心,将思緒拉回來。
“行了,敲門吧。”
那些都是以後的事,眼下解決點兵将才是重點。
“是。”
閑情應聲。她松開花閑手臂,握着尚未損壞一側的門環,正要敲下去,門“咯吱”一聲自己開了。
門沒關。家裡有人沒人也不知道。
“青柳姑娘在嗎?”
閑情朝裡面喊了一聲。
過了許久沒人應。
兩人對視一眼,閑情率先推門,引着花閑進入院内。
時值淺秋,院子地上鋪了一層枯葉。
花閑踏上院子,每走一步,都是樹葉裹在鞋底,淅索淅索的聲響。
“姑娘,好像沒人。”青柳家就兩間屋子,整體隻有閑明院一半大,各個角落擁擠逼仄,閑情很快便找完了。
花閑時間越來越緊,不想再因此事出來一次,于是囑咐閑情:“你去隔壁問問他家什麼情況?青柳去了哪裡?”
“姑娘你呢?”
“我就在這裡等你。”花閑安靜立在院子中央,不知是不是青柳的爹是個酒鬼,站在如此開闊的地帶,花閑都能聞到隐隐約約的酒味。
是那種經年累月不消散,綁在身上惡心又糜爛的氣味。
閑情應聲離開。
花閑找了處地方坐下,凳子表面已經布滿灰塵,但還沒有結蛛網,表明這戶人家走了有幾日,卻又不長。
沒多久,閑情便回來了。
“姑娘,問清楚了。”閑情說,“一個月前青柳和他爹大吵一架,回了老家。自從吵完架,她爹也很久沒出現了。”
一個失蹤,一個回老家。
花閑拭去指尖的灰塵,問道:“能打聽到她老家在哪裡嗎?”
閑情回道:“問了一圈了,沒人知道,都說從他們有印象起,張家就一直在這,也沒見來過什麼老家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