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慷慨。”蕭流年笑道。
“聽說最近工部出了不少事?還有一件和刑部扯上了關系?”
荊明山小心擡頭:“世子說的是北梁細作突然出現在集市上的事?”
“嗯哼~”蕭流年點頭,“繼續。”
荊明山挑着撿着将這事說出來:“這細作早些年潛入南慶後不知所蹤,軍部暗中派人查找,一直沒能找到。直到今日,巡城營的人路過市集,發現這人躺在地上,胸口被人捅了個窟窿,他們在窟窿的位置看到雄鷹紋身,察覺不對立刻上報,才确定了他的身份。”
蕭流年凝神聽着。
荊明山看他一眼,繼續說:“不過畢竟是在街市死的人,又逢早集,軍部不想把事情鬧大,急忙通知刑部來接手,自己則藏到後面,準備随時将屍體擡走。”
“後來為什麼留在了刑部?”蕭流年問。
荊明山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刑部拖回去,仵作要驗屍,衣服一剪開,裡面掉出來張圖紙,瞧那樣式像工部出去的份額,又是細作身份,又有工部的圖紙,怎麼看都有問題。”
“馮大人便喊我過去辨認……”
蕭流年身體換了個方向:“圖上畫的什麼?”
荊明山說道:“是神機弩,而且是完整的神機弩拆裝圖。”
要知道,整個南慶能看到完整神機弩|圖紙的,隻有官家和造出它的昔日神童“蕭渡”。
就連荊明山也隻占着工部尚書的名頭,見過一部分。
這樣一來,無論是不是工部原有的那份圖紙,細作懷中這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蕭流年眉頭跳了兩下,結合蕭渡前幾日火燒了圖紙庫,官家勢必要将矛頭指向蕭渡。
燒了神機弩|圖紙可以是過失,但将圖紙弄丢,還跑到細作手中,必然以重罪論處。
小厮送走荊明山。
莫念守在門口,沒兩息就被蕭流年喊進去:“你知不知道黑市?”
“聽過。”莫念說,“黑市并不隻在晚上開放,地點也不固定。百姓将能進黑市的人稱為‘進山人’,月初的時候,黑市會在京都各地公布下月開市的位置,隻有進山人才能看懂他們留下的訊息。”
末了,莫念問:“世子想進去?”
“你有辦法?”
莫念想了想,說:“大公子是進山人,不過他被流放的事,京都都傳遍了,保不準黑市已經取消了他的進山冊子,我可以問問暗中保護大公子的兩旗。”
經他一提,蕭流年猛地記起蕭渡分府時,他曾将兩旗剖出小半,送去了侍郎府,專門保護蕭渡。
蕭渡突然流放,官家沒提如何處置侍郎府,便還原封不動在那兒。
蕭流年敲敲桌面,吩咐道:“安排幾個兩旗暗中跟着大哥,其他人都收回公主府。”
莫念略一躬身,剛要離開又被留住:“還有,如果有人跟大哥進過黑市,将他叫來。”
“是。”
莫念退了出去。
因為長公主的瘋病,整個公主府除了府兵,就隻有三個正院還有人,他常年不在,蕭渡有自己的侍郎府,主子少了,丫鬟小厮也越來越少。
蕭流年瘀滞的氣在胸口堵了一上午,終于得空靠着椅背,冷不丁念起賞菊宴上的熱鬧。
思及此,花閑的臉一閃而過。
他渾身一哆嗦:“還是醉紅樓好,有錢的叫爺,錢多的都叫大爺。”
*
莫念去找進山冊子的檔口,花閑心血來潮,帶着挂完紅繩的閑情在黑市周邊兜了兩圈,仔細探查過後,确定沒人跟着,才放心踏進去。
黑市位置又一次變化。
這回選在一片林子裡。
不知他們怎麼找的地方,好好一個京都,每日來來往往半個城的人,竟然能形成一塊極少為人踏足的林子。
“哪個進山人家裡那麼大排場?”花閑每個攤位都溜了一圈,啧啧稱歎,“随手就能包個山頭,闊氣。”
一般人都是在邊郊,第一次見在京都裡面包山頭的。
花閑偏過頭:“得空打聽打聽,誰家在京都有場子。”
如此明顯的粗大腿,不抱可惜了。
“好……”
相較而言,閑情說話磕磕巴巴,明顯有些緊張。她繃着臉,雙眼不時亂瞟,生怕别人不懂她心中有鬼。
“心态放平,我們隻是去借個東西瞅瞅,又不會造成黑市損失。”
花閑寬慰一句,悠哉悠哉地總結:“不算違反入市規則。”
她們經過奇花攤子,攤主主動招招手,将花瓣遞到她嘴邊,示意她吸一口。
花閑套着面具,不方便動嘴,順手給了閑情:“來,弄口花蜜,冷靜冷靜。”
冷靜?
換做以前還行。
一想到過會要做的事,閑情根本冷靜不下去:“姑娘,我們還是回去吧!”
花閑不為所動。
閑情道:“刑部的人還在花府門口守着,我們翻牆出來逛逛也罷,偷交易單子的事……不如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