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常被允許的能力外洩值上限僅有9,再低會被能力者保護機構聲讨“忽視人權”,溫天路是15,聞绛則是20,S級最高隻能到20。
某種意義上,他和聞绛的異能展現方式是兩種極端。
二樓有人在悄悄詢問今天來的陌生客人是誰,又被别人打斷,本不該聽見的走動聲和交談聲拉回了謝啟的思緒。
異能的外洩放大了聽覺,若再進一步,他還能通過氣流獲得模糊的“觸覺”,這擱在平時除了吵鬧沒别的用處,謝啟讓那些氣流平息,把自己的感知降回正常水平。
聞绛此時脫下了自己的上衣。
氣流一瞬陷入停滞。
換衣間裡,有人的指尖搭在禮服的布料上,順着腰線向下,接着輕輕抖落開,輕薄透氣的白色内襯擁有綢緞般的質感,能恰到好處地貼合肌膚,胳膊伸進袖管,傳來彼此摩擦的細微響動。
謝啟的視線滑向桌面,耳朵漸漸燒紅起來。
異能值降到0,一切皆回歸控制下,看不見的空氣緩慢地,安靜地重新開始流動,其他雜亂的聲音盡數消失,唯獨換衣室的響動在耳畔放大。
這也是人之常情……謝啟揉了下眉心嘀咕着,無意識看向聞绛留在外面的手機,屏幕上自動浮現最新發來的信息内容,他的視線因此停住。
“謝啟。”聞绛忽然在沒有外人的房間裡平淡開口,他知道對方聽得見:“你是想聊天嗎。”
謝啟一驚,差點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神立刻轉回緊閉的換衣間。
聞绛的問句聽着像個陳述句,邊将扣子挨個扣好邊指出:“我的衣擺剛才動了。”
這是從哪形成的“自然風”啊?
“......哦。”謝啟頓了頓,混亂的思緒在被發現後倒是捋順得飛快,他捂了把自己的耳廓降溫,幹脆長腿一邁,走到房門前随意說:“溫天路問你跟誰跳舞,要我回他嗎?”
“都行。”聞绛整理好自己的袖口,順勢把手擱在褲腰上,盡顯兄弟區區換件衣服的坦蕩。
謝啟扭頭咳嗽了一聲,他似乎也是有幾分“演技”在的,在用自己的手機翻出溫天路的電話後,剛剛那種略微的不自在就全然消失,眼角眉梢皆露出明顯的不耐,徹底成了另一種狀态。
“聞绛跟我跳。”謝啟靠在門側的牆壁上,冷漠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咄咄逼人:“還有事?沒事别問了。”
啊,監護人之一上線了。溫天路嘴邊的笑容淺淡下去,聲音聽着倒是一如往常,“我很無聊啊,”他盯着大廳裡來回移動的人頭抱怨,“你們都沒來,我隻好主動騷擾你們了。”
謝啟并不給對方面子,聞绛拿起黑色的外套,聽見門那邊的謝啟揚聲說:“你手機裡那一堆還不夠你找嗎?季家那個十三,還是十七号?他不也來,你和他跳不就得了。”
這聽起來可不像給“朋友”的編号啊。默默吃瓜的聞绛平靜地把外套穿好。
“啧,你今天火氣真大。”哪有狗和人跳舞的道理?溫天路笑了聲:“問下而已,再說搭檔又不固定——”
“他隻和我跳。”謝啟強硬打斷溫天路的話,“你聽不懂?”
電話那邊陷入沉默。
有兩股尖銳的,冰冷的氣息通過電流淺淺交鋒了一瞬,但在溫天路重新開口後,那股凝滞的氣氛又自然散去。
“是嗎?聞绛沒意見的話,我也沒意見,”溫天路的話裡仍舊帶着笑意,似乎純粹對此覺得新奇,“不過你是不是管他管得太緊了啊。”
“聞绛也沒說過我煩吧?他想拒絕我,肯定就直接跟我說了,他既然沒說......那不就是人家的正常交友嗎?”
溫天路換了個姿勢靠在欄杆上,語氣裡顯出幾分混不吝來:“再說了,試一下又沒什麼壞處,你也不覺得聞绛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吧?”
或者說,是那種稍微給點好處就能被輕松勾走,還自以為掌握着所有的主導權的——
“他是什麼樣的人,用你來告訴我?”
謝啟的語氣徒然低沉下去,溫天路意識到對方這下真動了怒,對聞绛口頭上的惡意揣測似乎遠比“不被明确回絕的騷擾消息”令他惱火。
“管好你自己手上的破事。”
電話被毫不留情地粗暴挂斷,溫天路咋了下舌,倒是也習以為常,謝啟的脾氣一直都不太好,進了青池後才越發收斂。
對方甚至收斂得太好了,擱在以前,哪是這麼兩句話就能結束的。
一樓的人越來越多,二樓的看台因此變得顯眼,溫天路轉身回了包廂,坐在沙發上重新翻起消息記錄。
都不需要可以刻意翻找,隻用随手向上滑動一下,略過好幾條自己的自說自話,聞绛發給他的最新的一句是“我單身”。
片刻沉默後,房間裡響起溫天路低低的笑聲,他笑得越來越暢快,餘光中瞥見桌面上的那隻今早做了半天的冰兔子,笑聲才漸漸止住。
兔子一直靠異能保持着形态,溫天路扯了扯嘴角,那隻兔子就變成股白色的冷氣,轉瞬間消散在空中。
壓下一絲淺淡的,沒有根據的不快,溫天路歎息一聲,突然覺着自己也能理解林巡的某種心情,不論事實如何,也無所謂背後的具體原因,反正情感上,他越來越希望發出告白短信的就是聞绛本人。
他滑動屏幕,姑且附和了林巡給出的頭銜,給對方發消息:或許不是共同準男友。
溫天路:好像謝啟也收到了呢。
手機彈出新的短信,一直沒改備注的“puppy”适時來問,能不能有幸邀請對方跳舞。
嗯......所以是十三還是十七來着?他自己也不記得了,溫天路彎彎眼睛,順手輕快回複: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