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聞绛回憶,他在消消樂打到第1135關時聽到了非常輕微的落水聲。
當時他放下錢朗的手機,第一反應是對方傷心過度,選擇帶着他的手機一同跳海,但很快發現錢朗仍好好活在他的視野範圍之内。
這位遊輪歡送派對理論上的主角,本該成為全場最耀眼的明星的錢朗趴在犄角旮旯,面朝欄杆,隻留給聞绛一個蕭瑟的背影,腳下不遠處還有一個滾落的酒瓶,初步推斷應該是他喝醉後不慎被酒瓶絆倒,又傷心過度,幹脆就躺在地上不肯起來了。
身為對方最好的朋友,聞绛把醉成一灘爛泥的錢朗拽起來扛回房間,期間經曆了對方三次掙紮,兩次抓撓,一次淚沾衣衫,一次動手動腳和若幹次的無意義幹嚎,堪稱是以“制服”的方式把錢朗押送回床上,因為鬧得太厲害,他還認真思考過要不要直接給錢朗後腦勺來一下。
思及此,聞绛拿出自己昨天穿的襯衫,指着上面被撕開的一道長口子說:“你是用雙手把它從左右兩邊直接扯開的,可以肯定當時你的手裡沒有拿着手機。”
錢朗的聲音微微顫抖:“我為什麼要撕你衣服?”
聞绛回得輕描淡寫:“你說你痛苦得甯可爆體而亡,我猜測你可能把這件事和爆衣混在了一起,或者把我當成了爆炸按鈕,因為你撕開我的衣領後還在質問為什麼這樣了人都死不了。”
聞绛忽視錢朗生無可戀的表情,又推出一套洗幹淨熨燙好的衣服作為第二件證據:“因為你昨晚在甲闆上打滾,所以我把你穿的都脫下來交給了員工,今早送來衣服時我問過了,你的口袋裡也沒有手機。”
“不是,”錢朗抹了一把臉,語氣裡有些不可置信,“我好歹也是派對主角,他們就沒一個人關心我嗎?”
“你說過你想單獨待着,而且當時大部分人應該都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錢朗不說話了,他昨晚失戀買醉,确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況且真心話大冒險本身不重要,但謝啟也在裡面,謝啟才是真正的衆人焦點,有謝啟一起玩遊戲,他這顆璀璨明珠就隻剩蒙塵被擠到一邊兒的份。
錢朗長歎一聲後感動道:“兄弟,最靠譜的還得是你,不然我就要在甲闆上睡一晚上了。”
要不他和謝啟五六年的情誼怎麼會被高中才認識的聞绛後來居上,關鍵時刻還得看聞绛啊。
“如果你還有印象的話,我沒去玩隻是因為抽簽沒抽中,不是想照顧你。”聞绛坦言,語氣裡卻沒有絲毫悔意:“這可能就是我心不誠的報應吧。”
錢朗:……
“根據調出來的監控,我把你送回來的這一路上沒有掉出來過什麼物品。”聞绛把話題轉了回來,說出最終結論:“你應該不至于醉到對着空氣打字,所以你大概是昨晚摔倒的時候沒拿穩,把我的手機也給扔海裡了。”
“……我靠,”錢朗抓了抓頭發,剛向後躺到沙發上就覺得頭痛欲裂,整張臉皺在一起,“嘶,看在我就快走了的份上,我賠你個新的,咱倆這事兒翻篇成不?”
錢朗想得很随意,他不想在出國前和朋友鬧出什麼關系疙瘩,而作為一個正兒八經能包遊輪開派對的人,别說賠一部手機,賠聞绛十部他都無所謂。聞绛家的生活階層處于中上,雖不是大富大貴,擱在他的朋友圈裡排行倒數,但也不會心疼丢了部手機,對方現在顯然情緒穩定。
情緒穩定的聞绛開口:“可能不行。”
“不是吧?”錢朗又從沙發上一個打挺坐直,還沒坐穩就因為宿醉帶來的暈眩和疼痛重新栽回去,緩了緩才艱難地說:“你那手機裡有什麼寶貴東西這麼重要?”
“這倒沒有。”聞绛回得很幹脆,他今早認真回想了一遍手機裡有沒有什麼重要數據,覺得損失都在可承受範圍内,沒了一部手機确實不是太嚴重的問題。
他将十指交叉放在膝頭,像審訊犯人一樣詢問錢朗:“你對昨晚的記憶還剩下多少?”
看着錢朗明顯大腦一片空白的表情,聞绛換了個問法:“你昨天怎麼确定的你發消息的對象就是霍夏彤?”